用度,從來不曾有過委屈,因為她嗜食驢ròu,府裡特意養了十幾頭膘féi體壯的大黑驢,供少nǎinǎi隨時享用。享盡人間富貴。
不料yàn名為人君所知,就這樣不黑不白的攜回京中,皇帝偏又國事繁忙,不要說招寢、榮寵,就是平日裡的吃用,還是靠同樣出身微賤的雲貴人和瑰貴人不時賙濟一二,才能度過。只不過貴人品秩很低,每日能夠由內務府供給的也不是很豐裕——只說火炭蠟燭一項,分別是五斤、十支,隆冬季節,晝短夜長,連自己宮中也不是能夠足敷使用,便是有守望之心,也沒有互助之力了。於是,在這樣的冬夜,主僕幾個也不做任何事情,早早上chuáng,擁被而臥,卻不想,皇帝一腳踏了進來。
由宮婢伺候著,胡luàn穿上衣服,到mén口迎駕,“你……”皇帝左右打量了一遍,回頭帶著埋怨的語氣問驚羽,“你知道?”
“奴才不知道。”驚羽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奴才若是知道的話,不等皇上問,也會向皇上陳奏的。”
皇帝搖搖頭,不再多做糾纏,上前一步,挽起了楊氏,“手這麼涼?很冷嗎?”
“多méng皇上垂問,民fù不冷的。”
雖是語氣恭謹,卻一片冷淡,皇帝聽出來了,不自然的笑了笑,“這裡實在不宜居住,今天晚上先到無倦齋暫時住一夜吧,明天,朕再下旨。”
“民fù不敢,民fù在這裡……”她的話沒有說完,皇帝轉身就走,楊氏被bī無奈,不敢抗旨,只好跟在六福和驚羽的身後,一步一步向養心殿的方向而去。
養心殿東西暖閣之外,另有兩進房屋,除著名的三希堂之外,還有隨安室、無倦齋、梅塢、能見室和攸芋齋,其中隨安室就是皇后的居所,不過很少留宿,除卻咸豐七年,皇后的鐘粹宮翻新整修的時候住過幾天,就一直空落,有時候皇帝來了興致,在養心殿招後、妃shì寢,才會使用。
楊氏進到無倦齋中,事先得到訊息的御前太監早已經升好了炭火,燃亮燈燭,房中一片明亮,更溫暖如小陽春一般,楊氏渾身一熱,鼻尖發癢,‘哈秋哈秋’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惹得眾人輕笑連連,“怎麼了,在那麼冷的地方都不會覺得,到這裡,反覺得不適宜了嗎?”
楊氏羞紅了嬌靨,“民fù失儀了。”
“冬夜漫長,早點休息吧。”皇帝留下一句話,轉身帶著驚羽和六福,出殿而去。
草草用過晚膳,皇帝讓驚羽多多的調了一硯海的硃砂備用,拿過兩份早已經呈報御前,卻一直沒有機會細看的摺子,就著燈光,閱看了起來。一份是李鴻章會銜寶洌��希�脛莢謐蓯鷓胢én增設海防股,併兼籌海軍事,奏呈御前,仰祈聖鑑事;另外一份,是新任福建將軍丁日昌所上的,建立輪船水師條款一折。
李鴻章在奏摺中說,“海防股之設,……掌管海防之事,凡長江水師,沿海炮臺,購置輪船,槍炮、yào彈,乃至日後創造機器、電報線路、鐵路等務,皆歸於該衙mén隸焉。”
他所提出的觀點,是立於皇帝日前說過的,“舉各省水師船政,營制、炮臺、海徑、機器、餉需諸般大端,均歸一重臣經畫”之語做出的,他認為,“仰見碩畫遠謨,彌綸八表,領佩莫名。”而具體cào行細務,他說,“中國海疆遼闊,局勢太渙,畛域太分,自非事權歸一,無以通氣脈而資整頓,但設海防衙mén於近畿,沿海各省海防之務僅以一重臣主之,無論東自奉錦,南暨臺瓊,首尾延袤萬餘里,非一人之才力jīng神所能灌注,而形格勢禁,既無長駕遠馭之方,亦開外重內輕之漸,其事可暫而不可久也。”
“外重內輕”幾個字很是打動帝心,身為過來人,他當然知道,滿清亡國,固然有世易時移,新興資產階級有了更多的政治訴求,而不能得到滿足的情況下,成為了導火索,但地方督撫權威過重,朝廷遙制無方,也是個中yòu因之一。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十餘年的時間裡,他先把全部的jīng力都灌注到了各省官場吏治之上,各項新政的推行,都是在半溫不火、循序漸進的狀態下進行,而不敢過於急躁的根本原因。
皇帝凝神細想,楞了片刻,又把目光投注到奏摺上,“……查泰西各國外部、海部並設衙mén于都城,海部體制與他部相埒,一切兵權、餉權與用人之權,悉以畀之,不識他部得掣其肘。其海部大臣無不兼贊樞密者,令由中出,事不旁撓,未可以學在四夷而厚非之。”
接下來,李鴻章引述十年來皇帝每每就‘楚材晉用’之行而口諭及頒行天下的上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