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內務府的實權多在堂郎中手裡,如果幹練勤練,聖眷優隆,一下子可以升為二品大員的內務府大臣。所以這一調遷,在成祥真正是平步青雲了
再深入打聽一番,內情愈加清晰。成祥攀上了肅順這顆大樹,而且在圓明園萬壽山大工之中,幫同辦差,jīng明能幹。再有一節,京裡這幾年原有兩句話:“帝師王佐、鬼使神差”,是說皇帝的師傅,親王的輔佐、洋鬼子國度的使節和神機營的差使,都是登龍捷徑。四樣身分,有一於此,即可chūn風得意,而況成祥既是‘鬼使’,又是和公爺世子是身份?
而在周旋盈mén的賀客之際,他念念不忘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肅順,一個是雷廷昌。後者猶在其次,肅順那裡,是必須立即有所表示的。於是他託詞告個罪,從後mén溜出去,套車趕到肅順府上,進mén跪倒碰頭,“六叔,侄兒給六叔請安了。”
“你來啦?”肅順擺手讓他站起來,看著他俊俏而明媚的五官盯了一會兒,成祥給他看得有點發máo,不自然的笑了笑,“六叔?”
“你今年只有十九歲,不到弱冠之年,爆得大名而不祥啊”成祥沒有想到肅順兜頭說出這樣的話來,很是楞了片刻,賠笑說道,“六叔教訓的是,小侄日後當奉以謹言慎行之道,不敢自招禍端。”
肅順心中嘆了口氣,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一番做作,於成祥是福是禍了,當下不再多想,又說道,“內務府這邊的差事,你打算如何措手?”
“…………”
“你怎麼想就怎麼說,不必有所顧忌。”
祥答應一聲,開口說道,“小侄想,雷廷昌固然有錯,但經此一事之後,料想他也能學會用舍行藏之道,而且,雷氏一mén,術業有所專攻,侄兒想,不論圓明園大工還是長chūn宮戲臺,甚至日後皇上命cào辦而行的暖氣鋪設,都離不開他這樣一個專才之人。故而小侄想,還是要將其攏入轂中,為六叔所用才是的。”
肅順滿意的一笑,“小小年紀,思慮如此周詳,六叔當年,也不及你啊。”
“六叔這話,叫侄兒如何敢當?侄兒這點小心思,又豈能和六叔相比?”成祥笑嘻嘻的說道,“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侄兒跟在六叔身邊,只求能夠學得六叔十成功力中的一成,就一生受用不盡哩”
“嘚、嘚、嘚”肅順笑罵著打斷了成祥的話,“你這憊懶小子,就會耍嘴兒”
笑了幾句,肅順又說道,“等一會兒你到雷廷昌府上去一次,便如你剛才所說的,日後的大工還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而且,這樣的人才收入囊中,於你日後仕途展布,亦多有助益。”
祥答應一聲,不再在肅順府上多做耽擱,轉身告辭而去。
到了西城帽翅衚衕雷廷昌的府上,把帖子遞進去,聽差的出來擋駕,說主人有病,不能接見。
“三叔病了?我看看去”成祥年紀輕輕,卻極有主意,邁步向內便走,mén下的聽差是個老實人,推避不及,由著他闖進二堂。一面走,成祥一面大喊:“三叔,雷三叔?”
到底都是內務府的人,而且成祥相貌俊俏,又生來的一張如同抹了蜂蜜的嘴巴,雷廷昌不能堅拒,也無從躲避,只得迎了出來,強笑著:“你這會兒怎麼有功夫來看我?”
“特為來給三叔道惱”說著深深一揖。
雷廷昌確實有一肚子氣惱,不敢惱皇上,也不敢惱六福,原就牙癢癢地想在成祥身上出一口氣。誰知他不速而至,先就luàn了自己的陣法,此刻再受他這一禮,真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這份氣惱,看來是隻有悶在肚子裡了。“咳”他長嘆一聲,“我惱什麼?只怨我的流年不如你。”
“三叔跟我還分彼此嗎?便宜不落外方,我替三叔先看著這個位子。等上頭消一消氣,想起三叔的好處來,那時候物歸原主,我藉此又hún一重資格,就是沾三叔的光了”
雷廷昌笑了,“你真行”他說,“就算是哄人的話,我也不能不信。”
就這立談之頃,主人的敵意,不但消失無餘,反將這年歲小小的成祥視做近人,請入書房,細訴肺腑。雷廷昌也不相信以成祥如此年紀,就能夠有這樣一番謀略;而且,他在內務府的根基未淺,也斷不至於到自認能夠挖他的根的地步,旁敲側擊的詢問了幾句,成祥也不隱瞞,把肅順於他的怨懟之情簡單了說了幾句。
雷廷昌這才知道是當初的一番奏答惹出的禍事,心中大悔什麼人不好招惹,居然就惹到這個活閻王的身上了?“那,你說,可還有什麼補救之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