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卻不管他心頭的狐疑,得到訊息後,立刻降旨,以秀慧公主身子沉重,在額駙府怕不能靜養為由,將女兒宣進宮中,以為養胎——皇帝只得苦笑——這哪是讓女兒養胎?分明是思念女兒了她就不想想,人家小夫妻恩恩愛愛,這樣鴛鴦分離,也不怕曾紀鴻會見怪?
秀慧出降之後,父女不曾見過幾次面,這回在皇后宮中相見,看女兒比之當初在宮中的時候更多了幾分新剖的嬌柔和豔麗,做父親的又是高興,又是感慨,“你有了身子,今後再見阿瑪,就不必行禮了。”
慧甜甜一笑,“女兒謝過皇阿瑪恩典。”
“慄誠,皇后接長公主進宮來,不過敘一敘母女情誼,等過幾天,朕自然會打發她回府居住,你不必擔心。”他向跪在宮門口行禮的曾紀鴻說道。
曾紀鴻臉一紅,他和秀慧琴瑟和調,鶼鰈情深,正是在你儂我儂的時候,可以說,小夫妻的情誼與日俱增,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公主有了身孕,皇后即刻宣召,他自然不敢抗旨,但心中的不捨卻也是寫在臉的,聽皇帝這樣一說,難免升起得遇明君的痛快感,“外臣不敢”說話聲音之大,連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忙又碰頭,“外臣失儀,請皇降罪。”
“說話聲音這麼大?不是心中高興,就是習慣使然。若是前者也就罷了,若是後者,可不行啊難道在府裡也是這樣的嗎?”皇帝笑眯眯的拿他打趣,“萬一嚇到朕的女兒,朕可不饒你啊。”
還不及曾紀鴻說話,秀慧搶先一步,為丈夫分辨,“額娘,您看皇阿瑪,就知道嚇唬人”
一句話出口,眾人便笑。“行了,”皇帝擺手,“你先下去。皇后留慧兒在宮中住幾天,日後朕自會著她回府,讓你小夫妻共聚。”
紀鴻給帝、後碰頭請安,這才躬身退了幾步,一步三回頭的出宮而去了。
“慧兒,阿瑪給你選的這個夫婿,你可還滿意嗎?”
“女兒滿意。”秀慧公主大大方方的說道,“數月以來,女兒總想當面向皇阿瑪叩謝聖恩,卻終不得其暇。今兒個……”
“行了,行了。你們小夫妻過得好,朕和你額娘自然也為你們高興。”他說,“日後為曾家開枝散葉,也是你做人媳fù的本份。哦,朕記得曾紀澤婚後多年始終沒有子嗣的,是不是?”
“這倒不是。”秀慧說道,“劉氏夫人婚後生下兩子,但不及成長,便先後夭折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朕明白了。日後再說。”
第81節大沽口外
第1節大沽口外
南海戰報的詳情傳回京中,引起軒然大。在清流看來,朝廷籌建海軍本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中華國有史以來就從來不曾籌建過海軍,只要穩固海疆,加強邊防,難道不就是禦敵於國門之外的無國策嗎?這在咸豐九年的安山湖一戰之後,就早有明鑑的,大清根本沒有能戰的水軍,最後的結果呢?還不是全數俘虜了入侵的英法印三國聯軍?大漲國威,使四海臣服,國勢日?好端端的建造什麼海軍?
但皇帝一代雄主,旁的人心中嘀咕幾句,還不敢多說什麼,只盼著國家十餘年間,投入帑幣總數已逾萬萬,總能打造一支臨戰全勝的海軍,不料南海一戰,天時地利人和佔全,居然落得個熸師而歸,炮艦、兵員損失慘重的下場,換來的一點點成果,與其說是海軍打下來的,不如說是陸的綠營建功。於是,反對朝廷再投入大筆經費,建設海軍的聲音甚囂塵,其中以祁世長為首。
他是道光及咸豐初年的軍機大臣祈雋藻之子,因為是山西壽陽人,人稱小壽陽而不名。道光二十五年得中進士,供職柏臺,一路當到湖廣道御史,加左都副御史銜,成為朝中的二品大員;本來在旁人看來,沈淮年紀老邁,一旦退值,一定是由他去,不料翁同龢後來居,頂了他的位置。
祁世長憤恚已極,不敢對皇說什麼不敬言辭,但在柏臺之中,卻屢屢表示對翁同龢的不滿。翁同龢深以為苦,又無可奈何,柏臺的這些都老爺,任是哪一個都是兩榜出身,傲然兀立,沒有一個是容易服帖的,只好咬牙忍耐著。
祁世長眼見登進無望,也開始一變而口無遮攔起來,他雖然宦途多陟,但在清流之中久孚人望,這一次南海戰事了結之後,給他又找到了攻訐的方向,在稠賓廣座之間,大發闡議,更第一個摺子彈劾沈葆楨,罪名是兩條,第一是‘違旨不尊,率先啟釁,使東南百姓,有憑遭兵燹之威’;第二是‘領軍無能,損兵折將,負天子重託,下絕庶民之望’。
一倡眾諾,祁府的門生故舊紛紛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