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én統帶的綠營兵士,可已經習慣了海舟飄dàng之苦了嗎?”
說起這個,丁日昌真誠的微笑開來,“這,近來學生不曾經過胡軍mén他們。不知道呢。”他說,“不過,這一趟海上飄dàng,這些陸上豪強,真正是吃了不少苦頭。”
胡總兵是胡小máo,中俄之戰結束之後,他給調到天津,專職cào演光武新軍的新兵;林軍mén是林文察,任職直隸提督,這一次南下抗法援越,他們奉令乘火車至山東威海,在此地登船,隨隊伍南下。綠營兵多是北方人,船當然也曾經坐過,只以為海上行船和在江河之中泛舟輕遊也不會有什麼不同。但不想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經過三天的航行,還不及抵達福州碼頭,綠營士兵從上到下就已經吐得面無人sè,原來軍營中的猛虎,都成了船艙中的瘟jī,簡直連chuáng都下不來了。兵士居住的船艙中到處都是穢物,酸氣沖天,聞者yù嘔。海軍士卒又是厭惡又是好笑,給他們起了個外號,叫綠水兒兵。
按照朝廷本來的安排,他們是要乘船抵達越南的紅河河口,沿江而上,北上南定,會同從諒山南下的綠營部隊,爭取全殲在越南北圻境內的法軍的。
但林文察和胡小máo商議了一下,認為若是就這樣下去的話,只怕等船到了紅河口,綠營兵也只剩下半條命了。沒奈何,只好在福州透過電稿向朝廷請旨,能不能改為步行,和諒山的綠營弟兄弟一樣,走陸路南下,包圍的任務,jiāo給海軍弟兄們來完成?
這樣的請求朝廷自然不準,不但不準,在電傳回來的廷寄中,還將林、胡二員痛罵一番,認為他們‘畏難瑟縮,有失大將之風”上這樣一個‘擾luàn軍心,使朝廷謀定戰略不得實施的奏摺,實在可惡”若不是看在大戰在即,就要‘斷然處置’了。
迎頭捱了一頓臭罵,林文察也老實了,只好繼續跟船南下,因為怕吐起來難過,每天連飯也不敢多吃,多是以清水解渴,數日以下,綠營上下都瘦了一大圈。
好在暈船隻是一種生理上的不適應,等到船抵北海的時候,呆在雷坤、雷坎、雷震、雷巽、廣元、廣亨、廣貞等艦上的綠營士兵逐漸適應了起來,最起碼,已經不再像是剛剛開始登船的日子,每遇到大一點的風làng,就會滿艙中吐綠水了。
隨著身體好轉,綠營兵開始不老實起來,他們都是第一次到南國來,眼中所見的一切都新奇無比,成天在艦橋上,船甲板上看藍天碧海都生出倦意,難得船抵碼頭,如何按捺得住難馴的野xìng?只是有將令,不得sī自下船,於是便趁著夜sè偷偷溜下兵艦,到岸上游覽一番,再趕在天明之前,返回艙中——即便有船上負責守衛的水手,也架不住陸軍士兵的威脅和利yòu,幾塊銀元遞過來,也便眼睜眼閉了。
但綠營兵很快就不滿足於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下船閒逛,周圍一片寂靜,偶爾只能聽到犬吠jī鳴之聲,有什麼樂趣?得寸進尺,改為在白天的時候下船,和南人語言不通,jiāo流困難,聽不懂人家的話,又仗著己方人多,自感此番為國征戰,就有欺負當地百姓的劣行。給人家告到北海府衙mén,知府劉大人百般不願意得罪這些過境的惡客,最後鬧得實在不像話,有一個綠營遊擊,為了購買北海特產的南珠——這是一種很名貴的珍珠——和當地百姓發生口角,一怒之下,將老人的一條手臂打折,這一下jī起眾怒,北海百姓蜂擁而上,將這個可惡的遊擊痛打一番,押到知府衙mén。
這一下事情鬧大了,不得已只好通報停駐在北海碼頭的沈葆楨並林文察、胡小máo等人。沈葆楨大怒,當即請王命旗牌,當眾斬了這個遊擊,又將三日來停靠在北海碼頭期間,所有在船上輪值守位的海軍士卒全部提到艙中,問明情況之後,各自予以處置,這件事才算告罷。
經此一事,沈葆楨自知海軍、陸軍得罪了當地百姓,不可久呆,當即傳令,船隊出發,哪怕到海上漂泊呢?也好過給這些hún賬行子生事的藉口。
七月十九日,船隊從北海碼頭起航,過永實、姑蘇、茶班諸島,到七月二十二日的下午酉時,船隊到達了距離吉婆島三十五里的北部海面上,按照朝廷的部屬,在七月二十三日的凌晨時分,對停靠在沱山的法國遠征軍艦隊展開攻擊作戰。一旦戰事進展順利,則命令廣元、廣亨及雷字數艦靠岸,綠營兵士展開登陸作戰。
沈葆楨掏出皇帝欽此的打簧金錶看看,已經是下午的五點二十分,北部灣落日的餘暉照耀在定遠艦的船甲板上,閃出炫目的光彩,遠處的三座巨大的炮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