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下,還要再往下說,成祥放下酒杯,冷笑一聲,“師太,這雨玉庵在嘉興湖濱,風景秀麗,令人有樂而忘憂之感,我雖是第一次來,卻一見之下,就喜歡上了此地。”
他說,“師太住持此間,想來日夜侵yin之下,不但佛法日有精進,這生意,也是愈加紅火吧?”
“總算有隆大人、知府沈大人等幾位貴客的處處捧場,還算料理得下去。”
“嗯,嗯。此事自然是可以想見的。”
隆文聽得出來,這兩個人說話越來越有火藥味,一個以斷其生路威脅,另外一個則是以在省內並非靠山無人為由抗頡,但這也只是天明不識內情之故,否則的話,給個天做膽子,料想她也不會說出以為有沈桂芬在身後,就能夠抗拒聖命的話來吧?
成祥心中暗怒,正待說話,腳下給隆文碰了一下,知道他有話要說。在來此之前,他和隆文商量過,若是事情能夠順遂人意,自然是極好,但若有了阻礙,不得已的話,也只好將細情和盤托出。料想天明知道真相之後,亦會有所決斷。當下站起身來,藉口上茅廁,出屋而去。
等他出去,天明冷笑著望向隆文,“隆大人,您可真是給我找來一個好主顧啊”
“師太明鑑,這可和老夫無關。”看天明玉色轉冷,隆文卻嘻嘻一笑,“其實,成祥這一次南下,是有一場大大的富貴,要送與師太您的。”
“呸你少拿好聽的哄我”天明絲毫不假辭色。
“不,不。我不騙你。是這樣的……”
成祥在外面走了幾步,消磨了一會兒時間,又返回屋內,這一次天明的臉色與剛才又有所不同,見他進來,趕忙站起,盈盈行禮,“請成大人見諒,小女子不知內情,言語冒犯處,還請大人海涵。”
“怎麼?師太這一次不要再拿沈大人來說嘴兒了嗎?”
天明俊面羞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
用過素齋,天明請成祥到東屋去坐,這是為了日色偏西,斜陽照向東牆,比西屋來得溫暖愜意。這裡也是天明的臥室,陳設和尋常閨房無異,只是多了些經卷,擺在臨窗的一張半桌上,桌上鋪著潔淨的黃布,除了幾部經書之外,還有一方朱脂,一隻天青色冰紋小花瓶,插著一支吐蕊的寒梅,莖長花正,兀然挺拔,頗有一點孤芳自賞的味道。
天明洗了手,捧出一個錫罐,取出幾枚荷香茶包,開啟來置於壺中,等水鐺上的水燒開了,沏茶饗客,“只是這一股清香,就教人心曠神怡了。”
天明聽他言語有趣,多有親近之意,只是身為一庵之主,不能不矜持著,所以只報以甜甜的微笑。她心中有一點疑惑,怎麼也揮之不去,等他用過香茗,放下茶盞,才開口問道,“成大人?”
“別,沒的叫的人生疏了。如蒙不棄,就請叫我孔章吧。”
“那好。”天明順從的說道,“孔章小兄,請恕貧尼無禮,只是,主……萬歲真的是要……嗎?”
“自然是真的。我奉旨辦差,又有什麼虛妄了?”
“不,我怎麼敢懷疑大人,只是覺得奇怪,萬歲富有四海,何物不可求,怎麼單單喜歡佛門中人呢?”
“皇上的心思,誰敢胡亂揣摩?”成祥有心想說,大約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大約要換一換口味了。但這樣的話未免褻瀆太過,不宜出口。當下問道,“師太,還是請師太按照前約行事吧?”
“哦,當然,當然。”按照剛才在西屋說好了的,天明將雨玉庵中尚在學習、未曾給客人梳攏過的女弟逐一喚進來,任由成祥當面品評。有的束髮,有的卻是牛山濯濯,但不論哪一個,都是眉目清秀,一臉茫然。似乎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成祥也是年少慕艾,看了一會兒,只覺得目迷五色,不辨媸妍,看看這個好,又覺得剛才那個更好。選了半天,沒有結果。這時候他才知道,這件事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好辦,只好拿求援的眼神瞅向天明。
天明心中暗笑,這一會兒的功夫,也給她瞧出來了,成祥還是個‘雛兒’,輕笑著問道:“怎麼了?可是我這門下弟子,都是將次殘敗的餘妍,難入大人的青眼嗎?”
“這,”成祥沒有了剛才的談笑自若,反而羞紅著臉,他本來生得就俊,這一下更增幾分豔色,比之站在屋中任人品評的女子更顯嬌豔,“師太說笑了。正好相反,我簡直都要看花了眼了。”
“那怎麼辦呢?總不好都帶著北上吧?”
經過這片刻的折衝,成祥的心情又落定了一些,再認真的審看一二,選定了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