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真正到手的錢,還沒有那麼多呢這還不必提再進行二次換算,成了勞民傷財的折騰人的把戲了”
閻敬銘知道他不懂,只好給他解釋幾句,“皇上,這是不同的。”在戶部任上數年,入職軍機處以後,也是管部的大臣,後來又向身在北京的外國教習,通曉經濟之法的人請教多時,閻敬銘在這方面,真可稱是大清第一人了。特別是在咸豐七年之後,朝廷新開天津等三地口岸,和往來中華的外國人經營商貿之事,使得各省——特別是沿海各省的經濟狀況進入到飛速的增長期,但同時也帶來一個問題。即各省分別請旨,開爐鼓鑄的銀圓、銅圓為數甚多,但出現了兩處弊端:第一是鼓鑄的數量很多,卻品質不一,解送到部的官寶銀子,總要折色;第二就是各省雖然能夠使上繳國庫的稅銀大量激增,但卻引致銀價大漲,到咸豐九年的時候,市面上一兩本來應該兌換一千文銅錢的銀子,增值到要一千六七百文銅錢才能換得。
這樣的情況,於富豪之家還沒有什麼,卻苦了小民百姓,更不必提江南數省之中,與洋人交往日漸增加,折磅的虧累相當嚴重,以致輾轉虧折,公私交困。這還不算,包括英國政府在內的西洋各國,紛紛提出要求,要中國政府施以行政手段,劃一幣制。而在這之後不久,任職新開三口通商衙門辦事大臣的李鴻章給朝廷上了一份奏摺,內中說,“……天津貿易日盛,市面銀錢日緊,銀號因之居奇,錢商轉以射利,遇有大宗款項,以銀易錢則錢貴;以錢易銀則銀貴,輾轉虧折,公私交困。現在各省鼓鑄銀圓,誠恐錢商有意挑剔,未能暢行。若不設法變通,實不足以通商、惠工、便民。據天津銀錢所總局道員李竟成、孫寶奇會同微臣等共同稟稱,以該局每年進出銀錢甚巨,擬籌五萬兩為成本,設立通惠官銀錢號,將來天津機器局所鑄銀圓銅錢,隨時向該號兌換往來,以利寰法而資週轉。”
“……臣查西洋等國,皆有國家銀行主持錢法,商賈無從把持,立法未為不善,中國尚未創立銀行,亦應隨時隨地斟酌調劑,臣等所請設立官銀錢號,俾銀圓可以通行,而市價亦有準則,於公款商務目前既多裨益,如果試行有效,將來即可為開設銀行張本。”
這份摺子引起皇帝的高度重視,幣制改革,到了這咸豐十二年,也似乎到了把它拿到案頭上的時候了,不過他可不準備讓李鴻章承擔其事——他的貪名在外,若是把這樣的責任給了他,不提他辦的好不好,日後查出有貪墨之行,自己管是不管?因此靈機一動,把他打發到安慶任職知府,先遠遠的離開這裡再說吧
但他提議的錢法改革,乃至成立銀行的主張,卻是皇帝心頭所繫,這一次軍機處叫起的時候,把它拿了出來,“朕想,這件事為英國等列洋之國逼迫不休,朝廷中也有人能夠見識及此,想來也是該辦之務,不過也不必急在一時。我大清從來沒有過什麼銀行,官銀號雖然也有,但只是京中四大祥等處,京外嘛,大多數是以民間資本成立起來的,”
他說了幾句,苦笑著搖搖頭,“若是說旁的,朕還能指點一二,這經濟之法,實在非所長也。閻敬銘,日後你要多多費些心力了。”
“錢法關係我大清市民百業,臣敢不小心料理?”他說,“只是,臣才短智絀,恐有辜負聖望處,請皇上恕罪。”
“這件事在我中華歷史上還是第一次,朝廷上下都要秉持一顆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之心,不懂的地方,就把它拿出來,你我君臣共議;若實在不行的話,也是可以請教西洋方家之士嘛”皇帝用手一指奕,“老六,你不要閒著,此事程序,你也從旁過問一下,最起碼,也可以增長見聞,為日後辦差打下基礎。”
說過了這件事,皇帝又說道,“朕上一年東巡迴京途中,有上諭頒行四海,今後這萬壽節慶之事,以五年為一小慶,十年為一大慶之期。其餘年份,皆不宜鋪張揚厲,踵事增華。怎麼……又會有人上摺子,說應該普天同慶的話呢?”
許乃釗立刻奏陳,“皇上這話,請恕臣不敢苟同。各省督撫上摺子,也是應百姓所請,皇上不顧萬千之重,北上領軍,楊威域外,天朝百姓無不感念聖德。均以為我皇上神武英明,宜乎上大帝徽號。為皇上堅峻之後,臣下未敢再三諫請,但萬壽之節,不宜緩從,也好向天下萬邦,昭示我天朝蒸蒸日上之景。”
“你這樣說話,朕可不同意。數載而下,國事誠然有蒸蒸日上之情,但若是以此為休止,你我君臣安享容華,只怕用不到三年五載,又會隨波逐流,回覆舊觀了。”
他的話說的很隱晦,什麼叫回復舊觀?回覆成何等舊觀?雖然並未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