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部分(1 / 4)

小說:清山變 作者:津鴻一瞥

進到翰林院中,皇帝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看看,“翰林院中有種種禁忌,便說這中門吧,照例不得開啟,開啟則於掌院不利,可是的?”他笑著問道,“可不要為朕這一次微服而來,傷了倭艮峰和許信臣啊?”

許乃釗一笑,“皇上乃天之子,福澤深厚。所到之處,澤被蒼生,諸神辟易。更不必提這等為好事者以訛傳訛之言了。”

“還有什麼其他的禁忌嗎?”

“是。有的。”許乃釗為他解釋了幾句,翰林院的規矩極大,百凡種種,不一而足,很多都是不知道從幾時流傳而下的奇怪規矩:例如,翰林院門外有沙堤,內中有土凝結成丸,倘或誤碎,必損翰林;院中原心亭西南一隅,翰林中有父母者不可設坐,坐則有刑剋;又左面角門常年不開,一旦開啟,則司事者有譴謫。

皇帝一面聽,一面點頭,他知道,翰林院雖是國家蓄才之地,出入其間的皆為飽學之士,口中說著‘子不語怪力亂神’,但行事上,卻較諸鄉野村愚更多了幾分忌諱!便如同沙堤內有土丸之事,本來特就嘉道朝之前而言,如今翰林院中,編修就有數百人之多,昔時麟角,今成牛毛,便富媼有靈,亦只會聽其自生自滅,又關得到存亡之數嗎?

在翰林院中轉了一圈,眾人圍攏在皇帝身後,迎請進到掌院學士辦理公務的大堂,皇帝卻並不就坐,在大堂上認真的走了一圈,到了豎立在一面牆前的書櫃前,伸手拿起一本書,是《高宗實錄》,展開看看,是雍正十三年至乾隆九年的一本。

皇帝翻看著典籍,頭也不抬的回頭問道,“許乃釗,朕還記得咸豐元年的時候,你在上書房伴駕,當時你上過一分條陳,剴切心中於君子、小人之見。可還記得嗎?”

“這,臣還記得。”時隔多年,當年那份幾乎為自己惹來很大麻煩的論據類文字,已經記不大清楚了,許乃釗心中打鼓,皇帝可不要讓自己當面背誦啊!否則,非得出乖漏醜不可。

“嗯,朕也記得。”皇帝似乎知道他的難處,沒有強人所難,反倒替他背唸了幾句,“行政莫先於用人,用人莫先於君子小人之辨。夫君子小人藏於心術者難知,發於事蹟者易見。大抵君子訥拙,小人佞巧;君子澹定,小人躁競;君子愛惜人才,小人排擠異類;君子圖遠大,以國家元氣為先,小人計目前,以聚斂刻薄為務……”

“……皇上天亶聰明,孰賢孰否,必能洞知。第恐一人之心思耳目,揣摩者眾,混淆者多,幾微莫辨,情偽滋紛,愛憎稍涉偏私,取捨必至失當。知人則哲,豈有他術,在皇上好學勤求,使聖志益明,聖德日固而已。宋程顥雲,‘古者人君必有誦訓箴諫之臣’。請命老成之儒,講論道義,又擇天下賢俊,陪侍法從。我朝康熙間,熊賜履上疏,亦以‘延訪真儒’為說。”

唸誦移時,他回身一笑,“許乃釗,是不是這樣的?”

“是,皇上聖記無錯,時隔多年文字,便是臣自己也難以料理如初,想不到……皇上這番博聞強記之功,實在令臣欽佩莫名。”

皇帝笑了,“大約你不知道,當年你任職外省之後,這篇文字就給朕默記了下來,雖然文字中所談及之君子小人之別流於表面,未能有鞭辟入裡之效,但數載以下,朕偶爾翻閱起來,倒很覺得,是越來越契合了當今朝局所見呢!從這一點上來說,許乃釗這份先見之明,也算殊不多見了!”

他的話題忽然轉向,舉一舉手中的《高宗實錄》,笑著問道,“便如同先賢高皇帝吧。一代雄主,深謀遠慮,御宇犯六十年之久,不但我朝,就是祖龍之下,正、偏貳佰餘帝,他老人家不論壽享、抑或文治、武功,皆稱第一,令我輩後人,高山仰止啊。”

翰林院侍讀學士、湖廣道御史齊園嶺在一邊聽著,這時候忽然插言道,“便稱第一,也難抵我咸豐皇上,英明神武,發微見著,一舉盪滌千載之下的這般官場陋習,依臣下看來,這份雄才偉略,才真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呢!”

皇帝撲哧一笑,“齊園嶺便是在頌聖,也從來不離他督察院御史權責之內,朕真不知道是順應你這番話,還是駁斥你了。”

齊園嶺跪倒下來,口中大聲奏答,“臣不敢當皇上錯勉之言。皇上聖心默定,整肅官場歪風,前有崇白水任職四川,於官署之內,將往來迎送請託之風嚴辭禁絕;後有柏葰為科場舞弊情事,並桂良貪墨一事為皇上明正典刑,凡此種種,皆可見我皇上整飭天下刁滑、疲弱之官風的決心——這並非是臣心中有絲毫虛詞媚寵之意,實乃是天下臣民所共見啊!”

“罷了,這件事也不必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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