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柄烏黑鋥亮的快槍,就成了散落一地的零件,“朕也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以這支快槍和六分儀做例子,給你們說明一下。具體的,等一會兒朕再火器廠時,再和你們詳細解說。”
他經常有這樣的突發奇想,很多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聚攏到一起,認真的聽著,“一支快槍,從翻砂、制模,再到成型、組裝,大約需要多久?曾國藩,你知道嗎?”
“總要在半月以。”
“一支槍要做半月之久,我大清有那麼多計程車兵,每人配發一把,需時多久?還有這樣的一柄六分儀,五個生員,要做一月之久,才能完工。這其中固然有初次操作,手未必靈便等因素,但效率的低下,也是可以想見的。所以朕想出了一個特殊的,可以極大規模的提高效率的辦法,暫時定名為流水作業。”
他得意洋洋的笑著,給眾人解釋道,“具體的說,就是每人各自管理其中一部分零件的生產,便如同六分儀?負責製作地平鏡的,只做地平鏡;做指標鏡的只做指標鏡、做扇狀外形結構的,只做外形結構,最後匯總到一起,著由專門的一群人負責把這些器具組裝在一起;同樣的,做快槍也是如此,分別製作護蓋、槍機、擊發、彈匣,然後匯總組裝。你們以為這樣人盡其用的製作方法,比較起每一個人各自負責一部分的生產,有什麼好處?”
“皇所言,高深莫測,臣等……”奕訢笑著搖搖頭,“臣弟未能明悟,還請皇多加指點。”
“你們啊?笨死了。如果若你一個人,每一天堅持做一件事情,一年三百六十天不停的做下去,一直做兩年,你想想,你是不是會比第一天做的時候,熟練很多?”
“啊!臣弟明白了。所謂流水作業便是取熟能生巧之意。”
“正是如此!”他用力點頭,對趙光說道,“等回京之後,命工部將此事確定下來,明發各省,今後所有這種建造從業者,一概行以此道。想來用不到多久,就能夠大見效果了。”
說過了這件事,皇帝才想起來讓陳兆鏘幾個人起身,“你們都是第二期的生員嗎?多大年紀了?”
眾人一一報自己的年紀,最小的是嚴宗光,今年只有十六歲,最大的是林森森,今年十九歲,“很是不錯嘛,十六歲年紀,就能夠經過兩次考試,成為海軍學院正式的一員。祖可也有在水師營供職的嗎?”
“回皇話,沒有的。生員祖籍福建侯官,先祖兩代懸壺鄉里,後來為救治時疫,不幸身故,到生員時,因家貧,無力奉養寡母,因而貪圖朝廷招收生員,每有入學者,每人每月發給十二兩銀子的俸祿,因而報名,承皇洪恩,生員得以入學。”
沈葆楨在一邊說道,“皇,嚴宗光入學,還有一樁趣聞呢。”
“哦?”皇帝雙目一亮,“朕就喜歡聽這樣的趣聞,是怎麼回事?”
於是,沈葆楨給他說了幾句,提起來也是因為家貧難以度日,嚴宗光貪圖朝廷的俸祿銀子,便想投身海軍學院,以此為度日之須,不過各省生員報名入學,其中有一項條件,就是要當地有秀才、舉人功名之人代為做保,母子兩個便求到其叔嚴厚普的府,不料嚴厚普對這樣把漢人家子弟送到洋教習手中訓練的學院根本就是深惡痛絕,一口回絕了母子所請。
“那後來呢?”
“後來,嚴宗光只好私自填寫做保,事發之後,引來乃叔親自向族中家長投告,最後……”沈葆楨嘆了口氣,慢慢說道,“最後只有母子兩個痛哭跪求,方才算是了事。”
皇帝為之深深皺眉,“朕前幾天在定遠艦見過第三期生員,其中以福建籍的少年為數最多,現在想來,很多人正是看在食宿全管,每月還有十二兩銀子的助學金的份,才多多報名的?”
曾國藩等一片默然,這件事本來也是事實,不過皇帝不問,旁人不能私自進言而已,“嚴宗光,朕問你,每月十二兩銀子的助學金,你自己留用多少?又有多少是寄回家鄉,緩解令堂生活窘迫的?”
“生員在學院中,食宿全由朝廷撥給,生員並無花用之地。所以,蒙皇聖恩賞賜的十二兩銀子,學生盡數託付鄉鄰,帶回原籍的。”
“這樣不行。”皇帝感從中來,用力搖頭,“這樣固然是你孝心可嘉,但你們入學之後,都算是朝廷的人,又焉能手中全無一兩銀子?這樣,張曜?”
“臣在。”
“今後每個月給孩子們的助學金長到十五兩,這筆錢由由戶部府庫撥給。另外,省裡也不要手緊,每一年拿出,嗯……”他盤算了一下,“拿出一萬兩銀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