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義明白,這是所謂的小灶。專給隨軍章京等文職人員準備,這樣說來的話,奕山、肅順等人所用的飲食,又得是什麼樣子呢?心中想著,只聽許庚身問,“甘兄,想吃什麼,儘管吩咐。”
答應一聲,走過去看看,在璦琿城這樣的地方,軍中廚灶下,居然準備了內地京中才有的選單子。這就讓他感覺有點過分了,一雙眉máo微微皺起,拿著選單子看一看,好久沒有說話。
“甘兄?甘兄?可是沒有順口的?不如jiāo代下去,讓他們重新做來?”
“不,沒什麼。”甘子義隨意的點兩個菜,隨著他進到房中。裡面有用刨huā木板搭建而成的桌椅板凳,上面坐滿了不知道屬於哪一支建制的文職人員。落座之後,他問道,“我們是在這裡?那,肅……大人他們呢?”
“他們不到這裡來。都是在各自的公署中用飯的。”
“那,可以飲酒嗎?”
“這可不行,經略使大人說過,喝酒誤事,因此懸為歷禁。上至提督、總兵,下到普通士卒,一概不準飲酒。有敢抗命的,一律懲以軍法。”
甘子義瞭然的點點頭,心中滿意,總算肅順還不敢胡來。等待了片刻,飯菜端上,甘子義不及動筷,又問了一句,“幾時開始動兵?”
“唔,四天之後。”甘子義不再多說,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用過午飯,幾個人起身迴轉公署,路上不時看見幾個親軍打扮計程車卒捧著食盒,腳下生風般的跑來跑去,這就是許庚身說的,各級主官臨近用餐時候的光景了吧?
回到甬道深處,肅順兀自高臥,他也不好打擾,特為請許庚身為自己講解沙盤上的敵我態勢。許庚身喜好兵事,說到興起,滔滔不絕,“……薩哈連烏拉霍通要塞易手之後,我軍已經盡數掌握主動,距離此處一百六十里之潔雅依連涅斯克城,便是下一步要取下的目標。”他說,“經略使大人已經上奏天子,拿下此地之後,以此為落足點,命兵士長做休整。等到來年之後,再行進攻。”
“那,雅克薩呢?為什麼不在打到雅克薩之後再休整?”
“雅克薩距此還有三五百里之遙,如此嚴寒季節,運輸、用兵兩屬艱難。還要時時防備俄軍鐵騎往來襲擾。加以關外寒冬,實非宜於用兵之季。”
“我卻以為,只有拿下雅克薩,才能保證俄國人在遠東黑龍江流域的勢力被徹底拔除。你想想,雅克薩城佔地寬廣,內中除卻有俄軍指揮系統之外,更主要的是,有這樣一處所在,俄軍從伊爾庫茨克運兵運糧,皆有一個適宜的落腳點,從此進擊,攻守兼備。前面所取得的戰果,若是沒有雅克薩城作為依託的話,只要我軍前腳退卻,俄軍就會立刻依此而動——到時候,所取得的這些效果,就盡數化作流水了。”
許庚身笑了一下,“聽老兄說話,倒似乎是真能做得主似的”他隨即收斂笑容,和這個奇怪的年輕人爭辯起來,“照你所說,那大戰要進行到幾時?難道朝廷就不管兵士死活,強行用兵嗎?再有,取下潔雅依連涅斯克城,難道不可以達到遏制俄軍的作用?”
“有用自然是有用的,不過作用不是很大就是了。”甘子義辯才無礙,侃侃而談,“你來看這裡。下烏丁斯克、卡因斯克、卡因斯克、託姆斯克、巴爾瑙爾、鄂木斯克等地,連成一體,拱衛雅克薩城,充兵納糧,可以做為大大的戰略補給地點而存在……,”
“老兄這樣說話就不對了,便稱如此,難道朝廷就不顧及兵士苦楚?一定要在這樣寒冷季節中用兵嗎?士兵們如何禁受得住?”
“你便禁受不住”甘子義火氣上湧,大聲說道,“我大清綠營兵士,盡皆有一顆報國之心天氣寒冷又有何懼哉?再說,如今不過九月初,天氣尚還稱不上苦寒吧?用兩個月的時候拿下雅克薩城,有何不可?即便一時拿不下來,難道士兵就不能在城下過冬?以待來年——這在聖祖朝是有過前例的。難道不是嗎?”
許庚身大怒,這個甘子義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孰料卻是個妄人?“聽老兄說話,倒似乎是比經略使大人更加能夠做主決斷了?”
一聽這話,甘子義火氣全消,笑眯眯的說道,“經略使大人也要講理。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你……”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肅順的乾咳聲,他回身笑了一下,“睡醒了?”
藉著明亮的燭光看清楚來人,肅順大吃一驚忙不迭的搶上兩步,跪倒行禮,“奴才……恭請皇上聖安”
“起來吧。”皇帝笑著一擺手,讓他站起來,“肅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