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鐸,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給王爺請安。”
世鐸微笑著虛扶一下,“是蘭陔啊,請起來說話吧。”
“多謝王爺。”
世鐸的眼睛在常大淳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在他身邊站立著的石達開的身上,石達開生了一副南人顏色,前額微凸,眼窩內陷,配以他長隆的臉蛋,倒並不是很難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炯炯有神,看上去很是精神,“這位就是聖心念茲在茲的石達開了吧?”
“卑職石達開,叩見王爺”
石達開說話之間也是滿口南音,世鐸聽來很覺得有點費神,容他跪地請安之後,擺一擺手:“起來吧,起來吧。”
世鐸說:“百姓常言,浪子回頭金不換,石達開,你能夠有這樣一番際遇,既是皇上天恩浩蕩,更是你改惡從善的良機,你萬萬不可自誤。”
“是,王爺教訓的是,卑職記下了。”
三個人說了幾句話,世鐸笑著點點頭:“皇上召我領你們進去,和我到殿中覲見吧。”
西淩阿親自搜檢過石達開和常大淳的袍服上下,確認沒有違礙之物,這才放兩個人進去。進到殿中,只見丹陛之上,端坐著大清國的至尊天子,正在含笑向下注視著。
常大淳不提,石達開早就演練過禮法,趨前三步,在拜墊上跪倒:“臣,署理廣西巡撫常大淳,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他的身後,石達開也跪了下來:“罪臣石達開,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一擺手:“起來說話。”
個人從拜墊上爬起來,前行數步,站到丹陛之下,安詳的垂手肅立,任由皇帝上下打量著。
皇帝看了一會兒,對常大淳說:“常大淳,朕在京中,你在廣西,雖然路途相隔遙遠,卻時時惦記著你。”不等常大淳要跪倒謝恩、奏答,他繼續說道:“桂省的差事不好做,朕是知道的,你能夠在三年之中,使得桂省大治,民情恰然,再不復往日彪悍舊貌,可稱是能員、幹才。朝廷於你這樣的忠貞之士,又豈能無賞?軍機處,”
“奴才在。”
“廣西巡撫常大淳秉性公忠,才識沉毅,值會匪猖亂,兵事孔殷之時履任桂省,三年間實心任事,厥功甚偉。著加封兩廣總督銜,賞賜黃馬褂,雙眼花翎。”
“臣誠惶誠恐,叩謝皇上天恩。”
“起來,起來吧。”皇帝很和煦的笑著,“你是於國有功之人,朝廷對你有褒獎,也是你應得的榮光。”說完,他轉眼看向一邊站立的石達開:“這就是石達開嗎?”
石達開輕打馬蹄袖,再一次跪了下來:“罪臣石達開,叩見皇上。”
“朕聽過你的名字,也曾經在當年洪逆、楊秀清、馮雲山等人所作的供述中,見到過你的事蹟。年紀輕輕,就能夠有這樣的物望,倒是很不容易啊。”
石達開心中一動,常大淳當年曾經對他說過,皇帝對洪秀全最是痛恨,聽皇上於旁人都是隻稱其名,唯有對洪秀全口稱‘洪逆’就可以看出此言非虛。心中想著,嘴上答說:“罪臣不敢罪臣年少之時在鄉曲之間薄有微明,卻不能一心向善,致為洪……逆所矇蔽,身犯謀逆大罪,便是明正典刑,也難以贖臣罪衍於萬一。皇上仁厚之君,不加以撻伐,反倒法外開恩,給罪臣自新之路,甚至罪臣的家人,皇上也多加保全。罪臣感戴天恩,更加深悔往日之非。”
“你身犯不赦,卻又勇於改過,朕斷沒有不包容你的道理。這才給了常大淳便宜之權,准許你下山歸順,本來呢,你在廣西人地相熟,任職其間正當可為,不過朝廷有律法,官員入仕,要行以本省迴避,所以,朕想,你這一次到行在來,就不必和常大淳一起回任了。你的家人全都住在京中,等到朕回京的時候,你也一起回去,也好和家人團聚一番,可好?”
石達開心中一片悲涼從咸豐二年的五月間歸省投案,常大淳對他可謂是關懷備至,除了剛剛抵省,把他投入牢中,要等待朝廷的成議下來,方能安排的一段時間之外,其他的日子,從來都是溫語有加。他心中也甚為感念。這一次奉旨到行在陛見,他就猜到,自己這一次去,怕是不能再回到桂省來了——性命即便無礙,有生之年也休想離開京城半步
常大淳還從旁勸解,說皇上年紀雖輕,卻是明君氣度,石達開難得的人才,而且是皇上金口特為囑咐自己,要將其招安至麾下的,斷不會有他顧慮之事,於是把省內的事情料理清楚,兩個人臨近元旦,方才啟行——新年還是在路上過的。
石達開料事深刻,皇帝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