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該交廷寄的,也有軍機章京各自辦理。
“皇上,奴才接山東巡撫張亮基、浙江巡撫楊文定、江蘇巡撫黃宗漢、湖北巡撫龔裕、湖南巡撫駱秉章等人上奏,稱治下各省今年稻麥長勢喜人,豐收在望,各位大人說,這都是承皇上聖德如天,……”
皇帝撲哧一笑,“稻麥豐收,與朕的聖德又有什麼相干?”他說,“這都是小民田間辛勞所得,朕是萬萬不敢居功的。”
“皇上這話臣不敢苟同。”賈禎在一旁說道:“皇上登基以來,四海昇平,風調雨順,不但是今年,從道光三十年以來,除卻山東、河南偶有歉收之外,各省五穀豐登,百姓富足,天下人皆言,這是皇上以仁心治天下,上蒼為我皇上所感,方才有這大好的年景。”
“說起這個嘛,朕到想起一件事來。天下間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緩一緩,只有人的肚子,是絕對不能受餓一天的。老百姓只有吃飽了肚皮,才有力氣幹活,才有精神談什麼禮儀教化。所以說啊,民以食為天,實在是顛撲不破的第一大至理名言。”
“是,皇上之言大是。聖人也有倉廩足而知教化之語。正與我皇上所言慼慼而合。”
“你們知道不知道,百姓手中有了糧食,接下去又當如何?”
這句話幾個人都沒有聽懂,賈禎碰頭答說:“皇上,請恕臣愚鈍。皇上所言‘接下去又當如何’可有所指?”
“就是說,除了交與國家的賦稅糧食之外的糧食,百姓會拿糧食來做什麼?”
這樣的事情皇帝不知道,賽尚阿和賈禎也是不知道的,他們一個是蒙古王公,從來不會去過問田間之事,府裡下面有人管著莊戶上的事情;另外一個是理學前輩,為人最是方正,自以為這樣的事情不是書生該去過問的。聽皇上問到,相視愕然,無以奏答。
周祖培見不是事,在一旁跪行了幾步,“皇上,臣知道。”
“那你說說。”
“是,據臣所知,百姓手中有了餘糧,除卻留下一部以為度日,其他的都拿來售賣與糧商,換來幾兩散碎銀子,用作度日之需。”
“那你可知道,百姓售糧,可是按照戶部規定的米價進行的嗎?”
“這卻不曾。糧商總要有利可圖,所以,收糧之時,總會壓低糧價,轉手出售之時,再抬高價目。這都是該等商戶牟利手段,原也不足為奇。”
“既然這樣,賣給糧商,就不如賣給國家。”皇帝想了想,說:“現今風調雨順,各省糧食喜獲豐收,若是遭到歉收之年呢?怎麼辦,你們想過沒有?”
賽尚阿說,“回皇上話,古往今來,也有某一省數年不雨,糧食歉收、減產甚或絕收的年份,不過,朝廷於各省都建有官倉、義倉,更在滄州、通州、薊州建有大糧倉,便是偶有皇上所說的絕收情況,朝廷也有一份應急糧食以為賑濟災民。”
“這些糧倉之中所儲藏的糧食總數有多少?”
“這,奴才不知道。”
“軍機處給季芝昌和何汝霖發一封廷寄,著他們在江南各省走一走,,各地糧倉是否都已經填滿,若是沒有,也要問清楚是怎麼回事,是哪裡出了紕漏,導致糧倉不滿?再有,回京之後,著戶部派人下去,到其他省份認真走上一圈,把儲備糧的總數收總,報上來。不要等到真的到了災年,我們君臣為無糧可以拿來賑濟百姓而後悔、發愁。”
“皇上於國家承平之機,居安思危,奴才不勝欽服。”賽尚阿說,“回京之後,奴才即刻命人出京。做實地探察。”
“這件事要抓緊做,最晚今年的十月底之前,就要把各省糧倉裝滿,和觀音土比起來,糧食就是陳了點,總也是能夠填飽肚子的。”說著話,皇帝看幾個人都是面帶疑惑,“怎麼了?你們以為朕會不知道觀音土嗎?嘿朕知道的,多著呢”
賽尚阿搜腸刮肚的擠出一句話來,“皇上天縱英明,自然通曉天下萬事萬物,奴才等,不勝感佩。”
皇帝再一次給他逗得大笑起來,“你啊,還是不要總想著拍朕的馬屁了,你拍也拍不好”是說著,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載銓死了之後,九門提督的差事一直是由陸友恭兼著,上一年,沈淮上摺子說,陸友恭做事不公,引得順天府和九門提督府經常為了細故而彼此爭吵,弄得公事也變得棘手起來,可是有的?”
陸友恭原來是九門提督府下的右翼長,當年載銓正得帝寵的時候,陸友恭奉命唯謹,那副宛轉承歡的樣子,深為同僚不恥,不過陸友恭卻全然不放在心上,以為只要能夠得上官歡心,日後定然有一段錦繡前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