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褚秀打斷了他的話,“弟兄們的心思我知道,對皇上有這樣一番孝心總是好的。不過我想,既然要打*,就不能只往海面上這樣空空的打,要找到目標,你說呢?”
徐大林有點聽不明白,“大人這話,卑職不懂。”
“是這樣,我想,我們就從附近漁家買上幾條漁船,放置在海面上,然後,用火炮將漁船打沉,你以為如何?”
“好當然是好,只是,船行海上,總要四處飄蕩,若是逸出火炮射程之外,弟兄們空有一身力氣,也使不上啊?”
“當然不能讓船劃出射程,我是這樣想的。船上綁上錨鏈,行至在射程之內,就下錨停泊,弟兄們先打上幾輪,調整位置,等到皇上來了,我們爭取一炮一艘,把這幾艘船全部打沉,你以為如何?”
徐大林和湯司務彼此望望,“只是,要找百姓購買這作為靶船的漁船,只恐百姓未肯答應啊?”
“未必一定要新船,廢棄下來的漁船,只要入水不沉,就足以應付差事。湯司務?”
“卑職在。”
“此事就交由你來辦理,三天之後皇上就要到炮臺來了,一定要準備好。”
於是,湯司務下去張羅購買靶船之事,其中更有一番借公務從中貪墨,也不必細表,還好,總算給他蒐羅到了六十三隻殘破的漁船,隨後又找來營中的木匠,將漏水之處略加修補,命人買來漆料,重新粉刷一新,高高矗立的桅杆上繫著花花綠綠的彩旗。船中央放上硫磺、桐油等引火之物,放到海面上,晃晃悠悠,隨風飄蕩,又命徐大林親自帶著十幾個水性好的兵士,駕著船,將幾十只靶船連成一串,帶到大海深處。
岸上的炮手用標尺校準,對滑褚秀說,“大人,可以了,再劃,就出了火炮的射程之外了。”
“給徐大林打旗語,告訴他,就在此處下錨。”
誰知道旗語打過,徐大林等人仍舊背對著岸邊繼續前劃,弄得岸上的眾人好氣好笑,“大人,老徐又犯糊塗勁兒了。”
滑褚秀笑罵一聲,下令:“喊他多派人,喊這個王八羔子”
幾個兵士站在岸邊,高聲呼喊,聲震水面,順著風傳出去好遠,終於,徐大林聽見了,趕忙又往回劃,看這岸上旗語的號令,到了位置,從船上跳到水裡,一支支的把纜繩解開,放下錨鏈,十幾個人重新游回拖船,同乘一艘船划向了岸邊。
眼看著弟兄們上了岸,滑褚秀這才下令,“打一炮看看。”
手飛快的拉開炮閂,塞進一枚炮彈,‘嗵’的一聲巨響,炮彈凌空飛出,落到了海面上,濺起大片水花——大沽炮臺的炮勇都是經英國火炮生產工廠派出的技師做過指導,裝炮、校準、發射、退彈、調正射擊諸元動作又快又熟練,眼看著炮彈距離靶船還有點距離,炮手手中不停,大約的計算了一番,重新調正,又裝上一發炮彈:“大人,再打一炮嗎?”
“再打”
“喳”炮手答應一聲,又發了一炮。眼看著一道美麗的拋物線在空中劃過,中間的一艘靶船應聲爆炸漫天煙霧紛起,靶船變成了散落海面上木板、木屑,油漬。
“好啊”岸邊圍觀的百姓情不自禁的叫起好來。
滑褚秀心中也大為得意:這比炮彈落在空空如也的海面上,不是要強勝萬倍?想來就是皇上見了,也一定會龍顏大悅的吧?“行了,別打了,等到皇上來了,弟兄們好好演練,就照今天的樣子,給我賣力的打皇上高興了,大家各有封賞”
三月十五日的申時,前導御駕的侍衛,御林軍到了大沽炮臺,下馬之後,先做警戒,由僧格林沁做前導大臣,和早一天趕到的直隸總督,天津知府等人準備接駕事宜,兵營前高搭綵綢牌樓,兩旁鼓吹亭子,等皇帝一到,炮臺一百七十七門火炮同時放禮炮,夾雜著細吹細打的清音十番,場面十分熱鬧。
遠遠的旌旗飄擺,鼓樂之聲大作,僧格林沁向納爾經額和胡林翼等人拱拱手,“堂翁,潤之老弟,朋霞老弟,聖駕到了,和我一起接駕吧?”
眾人魚貫出營,在蹕道旁跪倒接駕,前引馬隊過去,就是皇帝乘坐的御輦到了近前,有準備好鞭炮為人點燃,乒乒乓乓之聲大作,僧格林沁等人行了君臣大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御駕不停,一路直行,進到兵營之中,擔任鑾儀衛的載垣在輦前碰頭行禮,皇帝這才走下車來。守候在營中排列整齊的營中兵將同時跪倒,山呼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了”皇帝滿身朝服出臨,朝冠、瑞罩、金龍褂、腰間繫著一條明黃軟緞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