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說道,“不知道是哪位大賢,能有雪琴兄這樣的高足呢?”
“不敢,雪琴何德何能,未能學得我家老師十成中的一成。”停頓了片刻,看肅順猶自想不起來,只好說道,“我的老師,便是當年的陳子鶴,官諱是上孚下恩的。”
“陳孚恩?”肅順想起來了,這件事王有齡確實和自己說過,當時自己還覺得很驚訝來的,“哦。不知道紫藿兄現在何在?”
“正在卑職的書房中,等待拜會大人。”
“說什麼大人?”肅順笑著說道,“我與陳公多年未見,他又是學林前輩,焉有讓前輩拜見晚生之理?領我去,我要向紫藿公行弟子之禮。”
王有齡趕忙勸阻說道,“若是這樣的話,卑職不敢引路。家師說過,若是大人執意拘禮的話,就不敢有勞大架了。”
“那好吧,我和陳公之論年齒,不敘官位,如何?”
這樣的方式也是王有齡心中所冀求的,笑了一下,他說,“就依大人,大人,這邊請。”
在書房中和陳孚恩見了面,一個稱鶴公,一個稱大人,彼此相談甚歡,不過,當肅順以為,陳孚恩此番舉措,是有意依附自己,在府中做一名請客,以廟堂多年所學,參贊幕僚,並以此為由,試探招攬的時候,陳孚恩出人意料的拒絕了他的邀約,“大人好意提攜,孚恩豈有不知,只不過,鄉居多年,早已經忘卻種種忌諱,與其日後到了大人府上,多有得罪處,不如請容老夫數日,在這江南之地,一則可以學學朝中新政推行之道,為日後所學所用;二來,可以和雪琴多方教益,等到日後,大人有傳召處,一紙文字,老夫定當北上,供雨亭兄趨走,您以為如何?”
肅順心中叫妙:陳孚恩不愧是在京中供職多年,又是經穆彰阿調教出來的人才,這番為人為己的謀略之功,果然非比尋常!要知道,他畢竟是皇上當政之後,第一個為樹立新君權威而趕出廟堂的棄員,雖然沒有‘永不敘用’的話,但自己身為天子近人,要是仗著皇上的寵幸,貿貿然就把陳孚恩引入府中,皇上會怎麼想?
而有了這樣一番折衝,又有了今天的這一面之緣,肅順大可以在皇上面前提及自己,一介儒生,又是前朝舊臣,無官無位,料想皇帝不會說什麼。到時候,再北上入京,即顧忌到了皇上的顏面,又能夠得償心願,豈不就是十面光的做法?因此,雙方一拍即合,賓主盡歡而散。
回京之後,肅順幾次要找機會和皇上稟明此事,奈何政務繁仍,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再到後來,連他自己也給皇上半真半假的一怒之下貶到外省為官,這件事,更加蹉跎了下來。
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咸豐八年八月間,肅順在山西任上第一次回京述職的時候,陳孚恩居然也到了北京——烈火烹油,錦上添花的事情人人會做,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有雪中送炭,才會為人感戴,甚至銘記五內——陳孚恩如是想著。
果然,肅順大見其情,陳孚恩年過半百,他不願意讓其受雨雪載途之苦,便將他留在北京的府中,和龍汝霖、黃錫兩個閒談消磨,清酒度日,左右也養著兩個清客,不差他這一個人,一直到了咸豐九年的三月,肅順二次回京,載垣和他說起了在軍機處所見所聞之事,諸如翁心存被罷職出朝的事情也就罷了,閻敬銘和曾國藩兩個在御前及私底下的一番奏答,讓肅順猛然意識到,皇上當年和自己說的事情,怕是要付諸實施了。當下趕忙將幾個心腹近人招攬至書房問計。
陳孚恩望著煙霧盪漾的茶盞,繼續著自己剛才的話題說道,“你們想想,不管怎麼說,王爺上年冬天所行之事,都是人臣之恥,更不用提數年來,皇上對這個血親的兄弟,放手使用,迭次提拔,以不到而立之年,領袖軍機處,其中固然有皇上臨機決斷,增長其經驗之處,但君臣同心,這些年來,推行新政,亦可謂是倚重甚深。”
“便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做出這等事來,皇上心裡該是如何的惱怒,憤恚?而結果呢?只是將其軟禁在府中,並不做任何處置,思之豈不怪哉?”
“皇上即便生氣,總也要顧全天家的臉面吧?這樣的事情為外人所知,不但王爺要大倒其黴,怕是皇上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陳孚恩知道肅順非常精明,但終究是沒有讀過多少書,有時候看事情會參詳不透,笑笑說道,“若是能夠掩蓋得下去的,自然不必提,這件事已經哄傳得舉國盡知,這樣屈己保全,內中深意,就大勘玩味了。”
“子鶴兄以為呢?”
“皇上聖意如天,我又豈敢妄加懸揣?”
眾人一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