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上,行舟河上,不也是美事嗎?”
看皇帝興致很濃,而且說的也有些道理,皇后不好再勸,轉而談論其他:“皇上,您國事操勞,也要保重龍體才是的。臣妾聽聞,皇上……”
“朕明白的。”皇帝和皇后感情甚好,便是她說了什麼不當說的話,也輕易不會放在心上,況且,皇后終究的關切自己,當下不再隱晦:“對了,朕昨天經歷的一番奇遇……”
聽他把在夢中舫上的經歷說了一遍,便是皇后也忘記了自己的勸諫之意,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第三關呢?主子沒有闖?”
“酒之一關,朕可不能闖。朕不喝酒的,你們知道。”確實,皇帝不喝酒,不過也並不是滴酒不沾,只是極少極少而已。要說天家所有,都是各省供奉上來的貢酒,不過他從來不好,御膳房備有的貢酒,大都用來給他打賞臣下。
“這樣說來的話,主子可是怕當場出醜,方才找藉口逃席的?”
“算是吧。”皇帝笑著點點頭:“而且,這等遊戲之舉偶爾為之還沒有什麼,要是在船上消磨良久,甚至經宿不歸,給人知道了,也是頭疼。”
蘭妃心中好笑,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不是那個什麼賽香君小姐形容難看,入不得皇上的龍目?
皇帝面帶微笑,若有所思的說道:“其實啊,比起那個什麼賽香君,朕看她船上的那個如煙,倒是蠻討人喜歡的哩你們是沒有見到,朕不開口便罷,只要開口說話,她就想著法子的頂嘴,哈這種滋味,朕還是第一次嚐到呢”
皇后賠笑幾聲,心中暗暗嘀咕,看起來,此番南巡迴京的時候,御舟中又要多增添一位姐妹了。難怪京中有人說,老不到南誠然是至理名言啊。
下午在皇后的寢宮小睡了片刻,再醒過來之後,皇帝精神大好。思量著找一點消遣了。“六福,伺候朕更衣。”
四執事太監上前,伺候著皇上換上一襲便裝:“皇上,可要奴才傳肅大人進來?”
“不要。朕今天就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皇上,您身擔天下,還是派人扈從吧?這樣御駕輕出,若是有什麼干係,奴才萬死也難以恕罪啊。”
“不怕的,朕便裝出行,又沒有人識得,怕什麼?哦,六福,你可不許暗中知會額裡汗他們啊?看他們一個個身大腰粗的樣子,在這江南之地,分外惹眼。沒的攪了朕的興致。”
六福哭喪著臉,跪倒答說:“皇上,肅大人您不讓通知,御前的額大人您也不讓知會,那,不如就容奴才伺候著您,到街市上轉一圈,就回來吧?”
“你糊塗了?”皇帝猛的瞪起了眼睛:“朕說過,想一個人出去,你跟著做什麼?混賬”
看他真有點動氣了,六福嚇得瑟瑟發抖,哪敢再說?只好暗中求神保佑,皇上這一次出宮閒遊,可不要出什麼岔頭啊
吃飽了肚皮,趁著這秋高氣爽的八月天氣在街頭閒遊散佈,甘子義心中大樂。他擔心六福暗中通知,走上幾步,總是頻頻回頭,還好,行人如織,入目全是陌生臉孔,沒有一個熟悉的跟在身後,這一下,他真的放下心來。
繞過夫子廟前面的街道,路邊一處茶館,門口玫紅色的海報,上書:“固始蘇崑生七傳弟子趙小泉,清唱候教,日夜兩場。”
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只覺得蘇崑生的名字非常耳熟,想一想,終於想起來了,蘇崑生是清初時候的江南崑曲第一大家,這個叫趙小泉的既然說是他的七傳弟子,,又敢在夫子廟立館獻唱,想來功底定然不會很弱。
甘子義年幼聰穎,涉獵甚廣,又是生長在天家,南北各種藝文即使說不上學識通博,也可稱略有心得,崑曲在北方人聽來很覺得費解和難過,但若是能夠領悟其中的妙處,倒是可以與京劇同列為國粹的藝術門類。
一念到此,他動了興致,舉步進到茶館中,方才的一場剛剛結束,不過這個趙小泉真有獨到之處,客人無一離開,仍自三三兩兩的坐在位置上,等待著他再來獻藝。
甘子義在席間落座,茶博士趕忙上前,殷勤的擦抹桌面,一邊問道:“公子,喝點什麼茶?”
“有雀舌鷹爪嗎?”
茶博士楞了一下:“一聽這話就知道,公子真是大大的方家。芽茶小店也有,只是……”
甘子義仰起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只是什麼?很貴嗎?”
“小的糊塗,小的糊塗”茶博士笑著鞠躬行禮,這才轉身下去了。
號稱雀舌鷹爪的芽茶也就是昨天他在夢中舫艙中喝到的那一種,這種茶的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