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立刻有人說話,“皇上,您醒了?薛大人,皇上醒了。”
薛福塵低著頭進到房中,跪下碰了個頭:“皇上大安了。”
“朕的身體自己知道,沒什麼的。”皇帝在枕頭上搖搖頭:“六福,扶著朕坐起來。”
福扶著他坐起,用靠枕在身後墊著,他這才看見,軍機處幾個人都在地上跪著,聽見他說話的聲音,賽尚阿抬頭望了一眼:“皇上萬安您可把奴才嚇死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是,回皇上話,現在是咸豐三年臘月二十九日的申時一刻。”
“朕是不是昏過去了?”
“是。薛大人給皇上請過脈,說皇上憂急攻心,又因在皇太后身前服侍,連著兩天未曾閤眼,方才有昏迷之舉,用過湯藥,已經不妨事了。”
皇帝也覺得自己的嘴巴里苦澀難當,“拿一杯水來。朕漱漱口。”
六福取來淨水,伺候他漱口已畢,吐在一邊的金痰盂中,他這才問道,“老太妃的身體?怎麼樣了?”
“喔……”
“說吧,朕已經不礙事了。”
“是。康慈皇太后已經於本日的巳時二刻,昇天了。”
皇帝嘆了口氣:“人死不能復生,太后她老人家棄天下而去,身後事要辦得妥妥當當,這是朕最後為她老人家盡孝心的機會了。賈禎,下去之後妥善預備。”
“是。臣領旨。”
“杜受田的身後事呢?你們議過了沒有?”看眾人一起搖頭,皇帝說,“就在這裡,你們議一議,今天就把這件事定下來。還有,老五來了嗎?”
老五就是惇郡王奕誴,皇帝和軍機處議事,其他人未奉傳召是不能到前的,奕誴彎著腰從外間屋中到了裡面,跪倒行禮:“奴才叩見皇上。”
“老五,你火速派人回京,從皇木廠中把皇太后的梓宮運至熱河,殮藏之後,運回北京,在圓明園正大光明殿停靈,命天下臣民彙集舉哀。再有,賈禎,下去之後擬旨,朕要護送皇太后梓宮回京居喪。”
“皇上,臣以為,現在天氣寒冷,皇上龍體尚在虛弱,不如還是先將皇太后梓宮運返京中,等到天氣轉暖了,皇上再回鑾吧?”
“不行”皇帝盤膝坐好,用錦被蓋住雙腿,搖頭說道:“朕要護送皇太后梓宮共同返京,為她老人家盡孝心。”
賈禎自知勸不住,暗中碰了奕一下,後者知情的膝行了幾步,碰頭答說:“皇上,奴才以為,額娘她老人家多年來深知皇上純孝,母子恰融,心中時刻感懷,這一次奴才的額娘棄皇上而去,也定然不願意見到皇上為了她老人家飽受冰天雪地之中千里跋涉之苦,不如就由奴才帶皇上奉迎皇太后梓宮返京?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皇上回鑾之後,再在皇太后靈前慟哭一場?”
皇帝沉吟了一下,賽尚阿適時插言道,“皇上,恭親王所說在在成理,就請皇上俯準所請吧。”
“是啊,皇上,臣也以為,恭親王所奏皆為赤子心生,請皇上俯準所請,待到開年,回京之後再到皇太后靈前舉哀吧?”
皇帝終於嘆了口氣,“難為老六能夠有這樣一番孝心,好吧,就如你所請。由你奉迎皇太后梓宮還京,待到年後,朕再回鑾。”
“是。”
看皇帝強打著精神和幾個人說話,臉上滿是倦容,賽尚阿不敢多呆,說了聲:“皇上歇著吧。”領著眾人跪安而出。
皇帝說了會兒話,又有了倦意,和衣躺下,猛的又睜開眼睛:“六福?”
“奴才在,萬歲爺有什麼吩咐?”
“你去告訴賽尚阿他們,讓他們今天就把杜受田的身後事商談出一個成議來,等一會兒朕還要問的。”
“喳。”
於是,軍機處幾個人可就要大忙特忙起來,首先是康慈皇太后靈駕事宜,既然已經上封號晉為皇太后,自然的,從陵寢的規制,到沿途返京的蹕道都要和太妃的儀制有所不同,這都是有成例可考的,還不用很費時間,主要的事情只有一個:在北京皇木廠的棺木運抵熱河殮藏之前,皇太后的遺體如何安置?
現在是數九隆冬,暫時還不會有遺體**之虞,不過也不能停滯太久,最好可以有一個寒冷而無人居住的地方,用來停靈是為最佳。
眾人商議了半天,最後決定,把澹泊敬誠殿騰出來,暫時讓皇太后的靈柩厝居在此,等梓宮運到,即刻移靈,恭請皇帝行了啟靈禮,由皇帝帶領行在的文武百官行禮,跪送上道。
商議妥當,賽尚阿命人把奕請了進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