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部分(1 / 4)

小說:清山變 作者:津鴻一瞥

肅順拱手一笑:“人言不是三代為官,不知穿衣吃放。實在是講究不盡啊”

閻敬銘卻沒有他們這麼講究,他自幼家貧,兄弟眾多,用餐之際便如餓狼撲食一般,入朝為官,只等饕餮的吃相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笑話,故而一面聽兩個人說話,一面就沒有停過筷子,風捲殘雲一般,吃得肚皮溜圓兒。放下酒杯說道,“老師,此事真的就做不得嗎?便不提皇上一番整肅吏治的聖意拳拳,只是看在肅大人的面子上,也請老師提點一二吧?”

周祖培一愣,“怎麼和肅大人又有什麼關係了嗎?”

“皇上說,此事若是做不成、做不好的話,就讓肅大人……自我了斷,也省得皇上看了他堵心的慌”

周祖培呆了片刻,沉重的搖搖頭,“此事太難,太難這天底下的官,好得不多、壞的也不多,最多的是那些不好不壞的官。要說他們貪墨,並以此治罪的話,只怕人人難逃公道。可又有些人,貪墨歸貪墨,辦事歸辦事——像這樣的人,若只是為了治下被其處置過的百姓的一紙訴狀,即行罷官去職,換來一個魚ròu百姓的官,不更是傷了皇上一番愛民之心了嗎?”

“那若是能夠將章程中的細則分理清楚,官員犯了那些過錯需去職,那些毋須呢?”

“也不行。法令雖好,終須官員來執行,彼此之間或為友朋,或為懿親,或為同鄉、同年。彼此照應,大的說成xiǎo的,xiǎo的說成沒有。天下如此之大,難道還能一一核實清楚嗎?又或者彼此有仇怨在身,藉機報復,xiǎo的說成大的;原本無過,或者過錯很xiǎo,最後卻落得個去職的下場,豈不讓人寒心?”

閻敬銘和肅順同時停著,眉máo紛紛皺起,“要是這樣說來的話,此事就萬難進行了?”

周祖培本想點頭稱是,轉念一想,此事料理不清,不但肅順難得保全,只怕自己唯一的一條復起之路也要給自己堵死了這樣想來的話,皇上命閻敬銘到自己這裡來問計,似乎也是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解不開的話,一切休提;能夠解得開,而且解得好,則聖心欣悅,自己也可以重入廟堂了

一念至此,他說道,“此事啊,容老夫再多想想,總要讓皇上整肅吏治,還百姓一片清朗太平的聖心落到實處才是我等的本分容我……再想想吧?”

送走了肅順和閻敬銘,周祖培看看天sè,時候已經不早,有心讓人拿自己的名帖去把趙光請來,一來時候太晚,二來皇上聖意若何未辯其詳,太多的人知道訊息,於己不利,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自己走進書房,翻找出《大清律》,細細疏爬。他也真不愧是宦海沉浮多年的,揣摩上意,有獨到之功。他知道,民告官名為惡例,實際上若是真能夠cào作得人的話,實在是無上善法

新法一旦推行下去,百姓呈訴的案子,幾乎全是那些鄰里毆鬥、田產買賣之類的細故這倒並不是說刑名案子就不會出差錯,不過清朝刑名案子,從上至下有著非常嚴密的稽核制度,特別是轟動一方的盜案、殺人案,刑部這邊總是要將案子的所有卷宗統統調往京中,認真梳理,確認沒有遺漏,方可定讞。

即使如此,勾決的時候,還是要分為四種情況,第一種是情實,這是全然沒有其他任何因素,旨到斬決的;第二、第三是緩決、可矜,一般是指案中的從犯,或者察查案情,發現有迫不得已,可資矜憐的;最後一種是留養,這是指犯人為獨子,家中有老親,年在七十歲以上的;或者節fù,守節二十年以上,只靠這個孩子的。都可以報請留養。

處置也是各有不同,第二、第三是仍舊關在監獄中一段時間;最後一種是打一頓板子,枷號兩個月,便即釋放。除了第一種,其他的三種,都等於是給犯人留一線生機。

因為朝廷有了這樣實事求是的作風,地方上也很少有官員敢於草菅人命——像咸豐二年山東的崔荊南的案子,咸豐三年在湖北省出的王樹汶的案子,只能算是極少數的特例。而且從這兩件案子本身的結果來看,也可見朝廷對於刑名之課的重視程度——故此,周祖培有這樣的信心。

而所謂細故,則是一些民間呈訟官司,不外乎姻緣不和、賦稅追比、鄰里毆鬥,經濟往來,大多都是案情微xiǎo,卻極關民生的。偏偏這樣的案子,一個處置不好,很容易造成官民彼此的仇視。

這樣的案子,審理不出縣府兩級衙mén,大多都是隨到隨審,考驗的是縣大老爺的律法純熟和民情通曉程度,審理得好的,兩造攜手下堂而去,彼此還不傷和氣;斷得不公的,準有一方怨氣滿懷,口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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