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給他找到毛病,所以訓練之時分外用心,再也不復平日疲軟之態。成祿自然也就找不到什麼由頭來立威。
後來給他找到了一個藉口,說來不值一提,竟是為軍中的廚子,這個廚子在煮麵條的時候,沒有煮到十成熟,就為了這樣一點小事,成祿居然以軍法論處,要將這個倒黴的廚子斬于軍前
兵士大驚,為這樣的小事就要殺人?卻又不敢為其求情,眼睜睜的看著軍中執法隊把廚子綁縛轅門,開刀問斬。
這樣的事情給整頓兵務的曾國藩知道,自然難以容忍。他在來天津的路上想得很好,此去天津,當更以聖人忠恕之道行事,對那些將兵制全然不當回事計程車兵,也要做到以理服人,總要讓他們痛改前非,能夠為國所用才是。
不想到了天津,聽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祿在軍中橫行不法,除卻這等蔑視部下,草菅人命的惡行之外,成祿從吉林調任天津不足三月之期,就已經靠捐派逼迫從楊村周圍的百姓、士紳口袋中掏出了不下十萬兩的銀子
村民被逼無奈,恭請士紳出頭,向成祿叩請緩免,並且說,待大軍出動之時,再行應付軍營裹帶。不想益觸其怒。
成祿最恨人說大軍出動之語,因為大軍出動,就意味著要有戰事,而他好生惡死得幾乎出了圈,任職吉林將軍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實際戰績,便是連省城也輕易不出。
省中各處的匪盜遇到他這樣一個駐防將軍真正是喜翻了心懷,這些人最怕的一件事居然是有朝一日,朝廷發覺成祿所報戰功全數都是‘以亡為有,以敗為勝’的謊話,將他調離這裡,換來一個真心要剿滅匪盜的將領,日子怕就難過了。
於是,匪盜除卻劫掠之外,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和成祿彼此做戲,‘縱之不復來攻,來亦佯敗而去’。
成祿自家事自家知,身為朝廷武官,他最怕的就是打仗,所以百姓求懇之言令他大怒。
眼見銀子收不上來,便命營中的一個巡捕官,也是跟著他從吉林調任天津,叫竇型的,誣告村民為謀逆,不分男女老幼,要一體拿獲,全數誅殺。幸虧曾國藩早到了幾天,不然的話,只恐老弱婦孺慘遭毒手就在不遠。
曾國藩到天津幾天的時間,聽到的不論軍中還是地方上對成祿的控訴數不勝數,曾國藩心中又憤怒又奇怪:這樣的一個人,柏葰居然舉薦他調任天津提督,是不是受了他什麼好處?
一邊心中狐疑著,一邊下定決心,為綠營兵務能夠整肅一清,也為了地方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要打掉這個成祿,為民除虎
認真的蒐羅一番,手中有了足夠多的證據,曾國藩決定動手了。不過殺人容易,罪名難當,自己雖然是奉旨辦差,但手中沒有王命旗牌,一省的綠營首腦,正一品的武官,品秩猶在自己之上,若是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殺了,日後為人告一個擅殺職官的罪名,如何承受得起?
回到欽差行轅,他府中有一個幕僚,名叫周家勳,秀才出身,最是靈透,看大人說完之後,坐在那裡呆呆發愣。
周家勳想了想,偷眼看看,見他沉吟不語而怒容不解,便知他動了殺機,於是替他出了個主意:“大人何不辦一角公文,諮會總督大人?一方面派人去面稟胡撫臺,將成祿革職查辦,至少逃不了一個充軍的罪名。”
“哼充軍?”曾國藩冷笑道:“我要具折嚴參不殺此人,是無天理。”
“大人的話不能說無理。”另外一個幕僚叫錢森的介面說道:“只是,上一年皇太后突發重病,皇上也曾經下旨意說,為皇太后祈福,明年停勾一年。”
“啊”曾國藩給他提醒了,皇太后病重的時候,皇帝為盡人子之道,確實有這樣的一道旨意下發,不管刑部秋審,還是各省奏報,死刑重犯,一律停止勾決。
成祿如果革職查辦,即使定了死刑,今年亦可不死,而明年是否在勾決之列,事不可知,像這樣的人,必有許多不義之財,上下打點,逃出一條命來,那才真的是無天理了
想了一會兒沒有旁的辦法,最後只能是將成祿罪行一一寫明,羅列了十條,裝在匣子中,交給周家勳:“智華,這份摺子明天一早你送回京中,交內奏事處,我想,最晚到明天下午,皇上一定有硃批諭旨交你帶回來,你拿著摺子一同回來,我在行轅之中等你。”
“喔”周家勳瞿然答道:“學生明天一早動身,最晚明天下午就能回來。”
果然,皇帝用過早膳,見過軍機處的幾個人之後,內奏事處送上了曾國藩的摺子。摺子分為兩份,一份是照例的請安摺子,另外一份就是糾劾成祿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