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剛剛才回府嗎?”
“是。奴才剛才從煤渣衚衕的神機營總署衙門回來。這,”肅順也顧不得多說,當街跪了下去:“奴才衣冠不整,請皇上處罰。”
“起來吧,這是什麼地方,也容得你行禮?”皇帝打量了肅順幾眼,心中一動,一邊負手入內,一邊問道,“你剛才回來,這一天都在神機營那邊處置公事?”
“回主子爺的話,奴才早上先到戶部,問一問公事,下午才到神機營辦差的。”肅順佝僂著身子在前面引路,“皇上,請這邊走。”
“你現在兼著的差事很多,都有哪些啊?”
“是,回皇上話,奴才現在管著戶部,兼著兵部侍郎,宗人府玉牒館總裁,除此之外,蒙皇上提拔,奴才還兼管著內務府的差事。”
“每日這麼多的差事,可覺得勞累嗎?”
肅順不知道皇帝為什麼這樣問,難道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惹怒了皇上,要藉機免去自己的一部分差事了?他心中狐疑著,嘴上支支吾吾的哼了幾聲,沒有說出話來。
就在這片刻折衝之間,幾個人前後進到正堂,肅順正室早亡,府裡是兩個姨太太管事,聽說是御駕到了,兩個姨太太曉事的知會下人,任誰也不能私自出去,一個個都給我在房裡老實待著正堂之中,只留下兩個最伶俐和最漂亮的丫鬟,隨時聽用。
饒是如此,仍然不行,額裡汗帶著人快步入內,把這兩個丫鬟也哄了開來,弄得正堂一片肅靜,氣氛略顯有點緊張。
肅順滿頭大汗的在正座前行了君臣大禮,也不敢起身,繼續在地上跪著,等候問話,“朕剛才問你,這麼多的差事,可覺得勞累嗎?”
“回皇上話,累,奴才也會覺得累,不過奴才想到自己累一點,皇上就能多輕快一些,也就不覺得什麼了,再累的差事,奴才也甘之如飴。”
“你能夠這樣想,自然是極好,不過,明知道做奴才的累,朕要是不替你分憂節勞,倒顯得朕不厚道了。”皇帝嘻嘻一笑,“把你內務府大臣的差事免了吧。”
“是,皇上體恤奴才,奴才定當日後全力報效皇上。”
“免了你內務府大臣的差事,是為了給你旁的差事。”肅順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都給皇帝看在眼裡,心中好笑,他又說道,“從本年三月,朕在天津下旨,京內京外各級官員,准許自行陳請,限期戒斷。京外大小文武官員,則限定在六個月內戒絕。此事,你還記得嗎?”
“是,奴才記得,皇上深以鴉片一物害人為大非,降旨命臣工自行戒斷煙癮,更給眾人向善之機,實乃明君所為。奴才不勝欽服之至。”
“眼下就快有四個月了,前些天朕聽人說,載垣仍舊在府裡躲著吸鴉片,此事你知道嗎?”
“這,奴才不知道。”
“朕知道。”皇帝冷笑著,是不屑一顧的神色,“沒出息的東西自上年,朕在熱河的時候見到他,就和他說過,要他趁機戒掉那一口鴉片癮,誰知道到了現在,居然還是沒有效用?”
肅順乾乾的嚥了口吐沫,載垣和端華的關係很好,兩個人都是正牌子王爺,也都是隻管領餉吃飯,正事不做的白痴,端華唯一比載垣強的,就是沒有鴉片煙癮,除此之外,就全然是一丘之貉了。不過礙於哥哥的面子,有些話他不好說罷了。因此一言不發,在那裡跪著。
“朕今天和禮部的人見面的時候,免了載垣御前大臣的職銜,朕想了想,他的這份差事,就交了給你吧?”
肅順心中大喜,臉都漲紅了,聲音更是無比的高亢起來,“奴才領旨,謝恩”
他這樣開心有個由頭,清廷大臣的稱號很獨特,一般而論,凡是官銜中加入大臣二字的,無不是宗室親貴或者一國的王公之流。
便如同前文提到的‘某某衙門領王大臣’,便是其中之一。這是以親王,郡王而兼著大臣職銜者,始能謂之;如果僅僅是一個親王或者郡王,即無資格。而事實上,親郡王必有大臣銜稱,所以‘大臣’的名目也很多,最尊貴的、地位最高的就是御前大臣,此外還有隨扈大臣、專操大臣等,地位最低的是散秩大臣。
‘大臣’之下便是大學士,內閣大學士,協辦大學士等。再其次是六部各堂;之下是九卿、小九卿;最下是翰詹科道——此為輕貴職銜,便是翰林院等。
御前大臣是從一品的高官,而且最主要的是,御前大臣有帶引之權,平時面聖,是不必遞牌子的,只要通傳一聲即可。比之管理戶部,兼任兵部的差事,更加是天子近人。故而肅順聞聽之下,心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