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迷惑的眨眨眼,立刻想起來了:“哦,您說的是這件事啊?好吧,今兒個哄老太妃高興,就再給您說一個。”
甘子義自問肚子中的笑話很多,不過很多是不宜在這樣的場合講出來的,只得選一個可以出口說了,“今天給老太妃講個乾隆年間的事:有個捐納的官,初初到任,想要和同僚上下聯絡,又不便出面,就叫他小名兒叫小四兒的老婆擺桌子請客,請的是知州夫人、典史夫人和長吏夫人。四個女人坐齊,小四兒便請教各人貴姓。恰那長吏老婆姓伍,知州夫人姓戚,典史老婆姓陸。”
“還沒舉筷子小四兒已經大怒,把酒瓶子往桌上一墩說:‘我在孃家排小四兒,你姓“五”(伍),她姓“六”(陸),她姓“七”(戚),好哇,都比我大要再有一個,莫不成姓“八”?’一頓生氣,竟撂下客人,回後房獨自生悶氣去了”
老太妃和眾女一片大笑只有一個惇郡王的福晉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全然沒有發笑,似乎不能理解這笑話中有趣之處。於是,老太妃又說:“這個不算,你的五弟妹沒有笑,總要說一個大家都能笑起來的,才作數。”
“好吧。再說一個。”皇帝順應所請,想了一下說,“說個好笑的吧。有兩個朋友,一個叫張三,一個叫李四……”
一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老太妃立刻笑了起來:“這個好聽,只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是好玩兒的。”
“張三和李四都不識字,還要附庸風雅,彼此住在鄰居,卻從來不肯輕易到彼此府上去,有事只是讓僕人傳話。有一天,張三畫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小男孩兒,一隻手中捧著一碗大米飯,笑呵呵的,另外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屁股。”
聽皇帝竟然這般語出粗俗,眾女同時羞紅了嬌靨,只是不敢啐出聲來:“僕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便問主人。張三說:‘你拿過去,李四爺就知道了。’”
“於是僕人就拿著畫到了李府,李四一看,立刻明白了:‘你家老爺請我用飯。’僕人很奇怪:‘李四爺,您是怎麼知道的呢?’李四說:‘你看,畫裡說得清楚,午後(捂後)請我吃飯?’”
這一次堂中眾人立時明白了他一開始的說話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提點,同時輕笑出聲,只聽皇帝繼續說道:“那個僕人便又問:‘那,四爺可能去嗎?’”
“李四說:‘我也給你家老爺畫一幅畫吧,你拿回去他就明白了。’然後,便也畫了一幅畫:這幅畫上是一個開著門的鳥籠子,裡面沒有鳥,只有一個烏龜,身子在鳥籠裡面,只有腦袋露在外面。僕人還是不明白,就拿著畫回家了。”
“張三看見畫之後,嘆了口氣:‘只能改天再請了。’僕人就問:‘您怎麼知道今天四爺不能來呢?’張三說:‘你沒看見這幅畫嗎?他說了,大概(大蓋兒),出不來’。”
一句話說完,眾女嘰嘰嘎嘎笑做一團,坐在炕沿邊上的老太妃正在吸菸,一口氣沒有喘勻,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又是咳嗽又是發笑,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弄得身邊伺候的宮婢趕忙上前拍胸撫背,好一會兒的時間才平靜下來:“這個好,皇帝,這個比剛才那個要好得多”
房中一片歡笑之聲,把個床上正在獨自坐著擺弄七巧板的大阿哥給驚到了,小娃娃左右看看,沒有人在自己身邊,嘴巴一癟,翻身爬了起來,伸開兩條臂膀,望向站在一邊的奶媽:“抱”
有奶媽趕忙抱起,低聲哄著。皇帝一招手,讓奶媽子抱著孩子到了自己近前——他從來不講究父道體尊那一套老例兒,伸出雙臂,把孩子接了過來,烏溜溜的眼睛和孩子的眼睛對視著,父子兩個同時嘻聲一笑:“阿瑪,阿瑪?”
“好乖哦。”看著兒子粉嘟嘟的小臉,穿著用碎布拼成的兜兒,嫩藕似的小胳膊小腿半伸半蜷,年畫兒裡的小哪吒似的,也實是可愛,皇帝湊過去在兒子臉蛋兒上吻了一下:“叫阿瑪?再叫?”
載澧轉了轉眼睛,突然迸出一句:“皇阿瑪萬歲”
奶聲奶氣的孩子說話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皇帝還是明白了,心中大喜,一把將孩子拋起再接住,開心得大笑起來:“好小子連君臣大禮都懂了?嗯?”
轉過頭去望著平日裡負責抱持孩子的精奇嬤嬤,問她:“是你教他的嗎?”
“奴才可不敢居功。這都是大阿哥天生聰明,一學就會。”
“做得不錯。養好你的小主子,是你的責份,你能夠在養護抱持之外,更加以調教,可見你做事認真。賞你二十兩銀子,英國人進奉的大花嗶嘰布一匹。”
“是。奴才謝萬歲爺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