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來。倭仁是朝廷重臣,總理衙門的日常事務,自然不會麻煩倭仁,也不必常常入值,只是在洋務上要決大疑、定大策的那一會兒,得要老成謀國的倭仁說一兩句話。除非倭仁覺得總理衙門壓根兒就不該有,不然,說什麼也不必辭這個差使”
皇帝於朝臣間的這種明爭暗鬥看得多了,已經能夠做到了然於胸,無聲的笑了一下,問倭仁:“你聽見周祖培的話了?”
“是。臣聽見了。”
“關於這件事啊,朕再想一下,你遠路奔波而來,也很辛苦了。在熱河住幾天,嗯,明天吧,明天你再遞牌子進來。”
皇上總算沒有當場拍板確定下來讓自己入值新衙門,在倭仁看來總算是還有挽回之機,當下很是開心的向上碰頭:“臣領旨謝恩”
“你先跪安吧,朕和軍機處的幾個人還有話要說。”
情有所轉機,皇上優禮老臣,讓倭仁連走出殿門的腳步都覺得輕鬆起來。
倭仁退下,君臣幾個又說了幾句話,看皇帝沒有更多的事情要交代,賈禎就準備領班跪安而出,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皇上說:“朕最崇敬的,便是我朝聖祖仁皇帝他老人家,當年上書房讀書的時候,唸誦到聖祖遺訓。其中處處皆可彰顯他老人家聖明之處。”
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提起康熙帝,賈禎含含糊糊的碰頭答說:“是,聖祖仁皇帝實是我朝、乃至我中華千古以來第一名君。種種惠政,於民有以解倒懸之苦,不但在位之時令天下百姓感戴,餘澤更惠及當今。”
皇帝不置可否的一笑,繼續說:“朕最喜歡看的,就是他老人家的實錄。記得其中有一節,是關於康熙朝朝臣中有黨同伐異跡象的。嗯,還能夠默唸幾句:‘……伐異黨同,私怨交尋,牽連報復,或幾所銜恨,反囑人代糾,陰為主使;或意所欲言,而不指指其事,巧陷術中,雖也已解職投閒,仍復吹求不已。株連逮於子弟,顛覆及於家身,甚且市井奸民,亦得藉端凌侮,蔑紀傷化,不可勝言……,夫讒僭娟嫉之害,歷代皆有,公家之事置若罔聞,而分樹黨援,飛誣排陷,迄無虛日。朕於此等背公誤國之人,深切痛恨,自今以往,內外大小諸臣,應仰體朕懷,各端心術,盡蠲私憤,共矢公忠。倘仍執迷不悟,復踵前非,朕將窮極根株,悉坐以交接朋黨之罪。’”
皇帝的記憶力好得出奇,長篇累牘的聖祖上諭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最後說道:“這篇聖祖上諭,想來你們也是知道的?”
“是,臣等知道。”
“那便甚好。”皇帝的眼睛盯著周祖培,慢吞吞的說道:“只是知道還不行,要學會領悟在心,身體力行。明白嗎?”
周祖培老臉一紅,避開了皇上的目光:“是,臣明白了。”
第41節請君入甕
第41節請君入甕
第二天,皇帝再一次把倭仁招到御前,讓他在書房見駕:“倭仁,總署衙門的差事,你還是不願意入值嗎?”
“回皇上話,奴才身為人臣,為皇上效勞本是應有之義,只是奴才年紀老邁,只恐捧日有心效勞無力,還請皇上默唸奴才本性與新衙門諸事多有未通之處,免去奴才的差事吧?”
“你的年紀也不是很大,又是當年先皇聖心牽掛和看重的老臣子,便是暫時還不能做到融會貫通,只要能夠和老六他們認真溝通,朕想,總也不會是很成問題的吧?”他說:“上一次周祖培不是也說過嗎?讓你入值總署衙門,也是為了給百官和天下人做出一個朝廷關注此事,上下一心奮發圖強的樣子來,並不是一定要你事必躬親的操行呢。”
“是。皇上所言極是,只是……”倭仁乾乾的嚥了口吐沫,心中暗恨周祖培昨天在君前用言語擠兌自己,偏生他又不是那種言辭便給的,只得向上碰頭道:“回皇上話,奴才為人秉性迂拘,只恐在新衙門中與同僚相處不睦,更有傷皇上知人之明啊。”
皇帝覺得也差不多了,他的本意也並不是一定要讓他入值——若真說動了他的話,倭仁入部視事,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彼此圓鑿方枘,誰也不要想舒服好過。當下宕開一筆,“有些話是朕多次和老六、軍機處的一些人說過的,這一次不妨再和你說一遍。”他好整以暇的端起桌上的康熙五彩明黃蓋碗喝了一口茶,“總署的成立乃是我天朝與各方外朝增進了解,增加交流的一個必要的部門,便如同六部之設,都是為朕提供國事決斷,政令釋出提供諮詢之地,你身為禮部尚書,不但要在彼此交往之中學習孫瑞珍那般為君臣大分而與英夷據理力爭,終於使得英人在君父之前行單膝落地禮——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