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很大的風波,不過皇帝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堅決,又有英國人從中調停,法人只能是暗中生氣,在京中北城找了一個地方,另外起建。
教堂建成之後,法國神父在城中招搖而過,大肆宣講,引人入教,稱入教之後有上帝保佑,萬事大吉,而且因為當年和英國簽訂的《江寧條約》中有言:一入教堂,就算禁區,遇有形跡可疑的,地方上要想盤詰,亦有不能,久而久之,給那些莠民找到了便宜,加入教會,依仗洋人的勢力,欺壓鄉里。同時中法條約中又規定地方官‘濫行查拿’教民,須加處分,因此,遇到‘教案’,總是教民佔上風。民教相仇,已經初見端倪。
一面看,一面想,皇帝坐了起來,拿起筆,想在摺子上批幾句什麼,又臨時改變了主意:“日後另有旨意給你。欽此。”
“萬歲爺,您中午沒有進膳,不如奴才伺候您進點什麼?”
皇帝沒有胃口,心裡倒不願意駁了他的一番好意,點了點頭:“嗯,你去吧。”
福答應一聲,指揮小太監奉上熱熱的白手巾,六福知道他嗜食甜食,又捧來一個朱漆嵌螺甸的大果盒,跪在御座旁邊,盒蓋揭開,裡面是金絲棗、木樨藕、穰荔枝、杏波梨、香瓜,等蜜餞水果。皇帝用金叉子叉起一片梨,放在嘴裡,靠在御座上慢慢嚼著,覺得舒服得多了。
“傳禎妃,到東暖閣伺候。”
用過一點蜜餞水果,皇帝到了東暖閣中,禎皇貴妃鈕鈷祿氏笑盈盈的見禮:“奴才叩見皇上。”
“你來了?坐吧。坐到朕這邊來。”夫妻兩個坐在軟榻上,皇帝拉著她的手:“今天很冷吧?”
“奴才身子骨健旺,倒不覺得冷。”
“孩子呢?孩子還好嗎?”
聽丈夫提起女兒,鈕鈷祿氏甜蜜的一笑:“大公主也很好。每天不哭不鬧的,睡醒了只是哼哼幾聲,嬤嬤們都說,大公主是她們見過的最乖的孩子。”
“這一點倒是蠻像朕的。”說了幾句閒話,皇帝突然想起來了:“哦,讓她和她哥哥一般,也去受牛痘一針之痛吧。趕明兒個,我讓他們安排一下,這件事不能久拖。”
當年聽瑾妃伴駕從恭王府回來說,大阿哥給英國人扎針的時候哭得淚人兒一般,鈕鈷祿氏便覺得心下不忍,這一次輪到自己的女兒,做額孃的如何不擔心?“皇上,大公主,也要打針嗎?”
“要的。”皇帝瞭然的一笑:“秀兒,你不必擔心,孩子只不過受一時之苦,卻可保一生平安,而且,還不會擔心將來生天花落得滿臉滿身的麻坑。你想想,一個可愛的女娃娃,生了一臉的坑,便是朕的女兒,怕也不好嫁出去了吧?”
鈕鈷祿氏給他逗得撲哧一笑:“哪有您這樣說自己的女兒的?”
兩個人輕聲談笑著,不覺時間過得飛快,六福端著紅朱漆的托盤進到暖閣中,把托盤中的燕窩和參湯捧了過來:“萬歲爺,進一點參湯吧?”
鈕鈷祿氏不知道皇上沒有用午膳,還頗以為怪,“這時候進什麼參湯?皇上是不受補的身子,沒有告訴你們嗎?”
“主子娘娘,不是奴才不記得,只是,萬歲爺今天沒有用膳,奴才怕……”
“皇上,您沒有用膳?可是身子不舒服?”
“朕的身子好得很,只是很覺得累的慌。”安慰的拍了拍鈕鈷祿氏的手,拿起參湯一飲而盡,“你們下去吧。”
他對鈕鈷祿氏說,“老爺子在世的時候,軍國大事層層疊疊,讓他老人家從來不得安歇,後來有個叫曹振鏞的,給出了個主意,平日裡的摺子不做認真的處置,只是找一些七零八碎的錯漏之處,大加申斥。什麼文字不清啦,墨色不勻啦,不求內容工整,只看字面順暢。”
鈕鈷祿氏知道皇帝的肚子裡有很多笑話,以為皇帝又是在和自己說故事呢,含著笑意靜靜地聽著,“弄到後來,各省督撫大員,朝廷六部九卿,都知道了他老人家的喜好,最後給這些人想出了辦法,就是在摺子中但求小節矜持,無敢稍縱,語多吉祥,兇災不敢入告,流毒至今,皆言是曹振鏞隱蔽之罪釀之”
皇帝隨手拿起熱手巾擦了擦手,繼續說道,“當年朕曾經想過要重重的懲辦曹振鏞之罪,這幾年下來,卻也發覺,曹振鏞雖然於國事並無尺寸之功以建,但是對皇考他老人家,卻從來是孝敬有加,沒有任何人可以批駁得了的。”他說:“因為這樣的緣故,朕只是下旨著各省上摺子的時候,改去當年那些混賬的規矩,只以實情相告,不想……哎”
“怎麼了呢?”
“現在才知道,原來曹振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