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由皇帝來完成了。
輕步輿停穩,皇帝升座,殿前的廣場上站立著的,為這一次選秀之事而忙碌的內務府、戶禮兩部的司員,主事,筆帖式跪倒見駕,皇帝理也不理,在內侍的虛浮下走進殿堂,在長桌後落座:“叫起。”
“起!”六福拉長了嗓門唱喏一聲,眾人起身,在欽安殿前排列整齊。這邊六福正要讓人放下竹簾——秀女是不能和皇帝面對面的相見的——卻給他攔住了:“不要放下竹簾。霧裡看花終隔一層,朕也看不清楚,今天就不要了。傳內務府文慶。”
“是!”
文慶再一次到了御前行禮:“請皇上的旨意,貳佰九名秀女均已經準備停當,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開始吧。”
“喳!”文慶答應一聲,躬身退下,安排引看步驟。
秀女初選不是一個個挑,十個一排,由戶部官員李嘉樂帶領著向上行禮。如果看不上眼,便什麼話也沒有,秀女們連皇帝的臉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被刷了下來。
這樣的挑選,實在是有名無實,縱使貌豔如花,但含苞初放,十分顏色只露得七分。天寒地凍,翠袖單寒,神情瑟縮,要減去一分,乍對天顏,舉止僵硬畏怯,失卻天然風致,再要減去一分,而殿廷深遠,猶如霧裡看花,剩下的五分顏色,又得打個折扣,所以匆匆一顧,了無當意。只見寫著秀女姓名年籍、父兄姓名的綠頭籤,一塊一塊,盡往內侍所捧著的銀盤裡撂。
坐在上面的皇帝,也是初經其事,彷彿目迷五色,茫然不能所辨。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心中難免緊張,挑選起來也就更加的放慢了心思,經常是覺得一個不錯,想再看一看時,人已經過去了。
他又不肯隨意留下牌子,因為一留牌子,就等於留下人來聽候複選。雖說秀女赴選,戶部照例發給車價飯食銀兩,其實不過有此名目,決不夠用;京裡的開銷大,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賠累,心中不忍,所以沒有幾分把握,總是撂牌子放了過去。
連續四排的秀女經過,皇帝卻沒有放下一個牌子,可知聖心之中對於這一次入選的秀女不是很滿意,站在皇帝身邊的奕欣、孫瑞珍、翁心存等人如是想著。
到了第七排的時候,皇帝的眼睛一亮:站在左手邊的一個女孩兒,圓圓的臉,眉目如畫,看來嬌憨,很是討人喜歡的樣子。當下點點頭:“把她的牌子留下吧。”
所謂的牌子是綠頭籤,上面寫有秀女的名字,所屬旗籍,父兄的名字,六福答應一聲:“是。”這就算是留下一個了。
接下來又是輪空是好幾次,然後便是讓皇帝眼前一亮的女孩兒出現了。她的年紀在一排的女孩兒中看起來是最大的,款款婷婷的站在殿前的御階下,垂首斂目,從上面看過去,很清楚的可以看見她。
她的容貌長得不是很俏麗,生了一張與別不同的長隆臉蛋,鳳目晳長,配以挺直的鼻樑,紅潤的雙唇,很有一點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味道,在皇帝面前,神態自若,謙恭而不失從容,一看便令人覺得心裡踏實,是那種遇事樂於跟她商量的人。
皇帝拿起她的綠頭牌看了看,葉赫那拉氏。心中猛的跳動幾下,不會就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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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留下了十二名秀女,其中就有那個姓葉赫那拉氏的女孩兒,這些人還要有第二次的挑選,所以還要在京中等待幾天,其他的女孩兒,就沒有這樣的限制了。
回到養心殿,在東暖閣後面的梅塢換下朝服,奕欣等人遞牌子進來,還是由景壽做帶引大臣,進到暖閣中:“複選的日期,請皇上選定,奴才也好提前準備辦差。”
“容朕想一想,再說。”
“是,那我們聽信兒。”
讓奕欣,孫瑞珍和李嘉樂出去,殿中留下了翁心存和曾國藩:“把你們兩個留下來,是有一件事要問你們。翁心存,你擔任戶部尚書有多久了?”
“是!回皇上話,老臣是在去年經由皇上撿拔,擔任本部堂官之職的。”
“在這之前呢?”
“在此之前,臣擔任工部左侍郎,禮部左侍郎,戶部左侍郎之職。”
“那麼,對於工部,戶部的部務,想來你一定很清楚了?”
聽皇帝語氣不善,翁心存心中一沉。他雖然也曾經在各部任職,實際上對於部務從來都是不大明白的,擔任各部侍郎之時,也只是由書辦,主事抱牘上堂,自己擔任一個畫喏的差事而已。也曾經想過要和琦靜庵那般學習政務,卻又拉不下臉來向那些胥吏請教,而且年歲漸長,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