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一眾胥吏的賂遺了?”
“皇上聖明,”載銓答說:“奴才愚昧,以為此事以不問為宜。”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皇帝卻無心放過:“你說,這裡只有朕和你兩個人,有什麼不敢說的?”
載銓很知道自己將要出口的話關係甚重,更何況全齡雖然剛剛過而立之年,但卻是為酒色掏空了身子,再加上戶部弊案爆發,才臥床不起的——從這一點來說,他的病倒有七成是給嚇出來的!自己若是將實情托出的話,更加是狠狠地得罪了他,所以心中更加的躊躇。
皇帝看出來他有什麼未盡之言,也不強迫他:“你先起來。”
“是!”
“朕剛才就說過,禮王之事,若是有這等情事,自然有律法相繩,若是沒有,也要還給禮王一個清白的名聲。”
“是!皇上處置,如衡之平,如鑑之空,一體大公之處,奴才佩服無地!只是,禮王之事,怕也未必是胥吏、書辦之類攀咬誣告之詞。”
“你是說,他真有貪墨行跡?”
“聖明無過皇上!”
皇帝緊接著又追了一句:“你所說的,可有實據?”
“回皇上話,此等事在京中廣為人知,不是什麼很大的秘密。”
“你仔細說說!”
說到這裡,也容不得載銓再有所避諱了,當下把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全齡是第十三代禮親王,親王的襲封並不是如同天家一般父死子繼的模式,而是從近支中挑選人才、品格皆稱良善的,由皇帝下旨冊封。全齡也是這樣。他是第十一代禮親王麟趾的孫子,襲爵在道光二十八年。
全齡是沒有什麼作為的人,就如同大多數的滿清親貴一樣,領著親王的俸祿,朝廷按月支饗,日子倒也過得舒心自在。不過他有個很不好的習性:好女色。這一來便多事了。
家中有嫡側福晉四個,仍然讓他覺得不能滿足,府中的丫鬟,侍女,稍有姿色的,無不給他偷了個遍,年紀輕輕就給酒色掏空了身子,瘦骨伶仃,風大一點就能夠吹跑了一般。饒是如此,仍是不改好色天性。而且在王府中予取予奪慣了,雖是可以滿足手口之慾,卻讓他沒有了很大的新鮮感。於是便開始到街面上去尋。
府中人知道自家王爺有這樣的癖好,自然樂於逢迎效忠。經常是見到有姿容的妙齡女子,暗中尾隨,打聽到夫家的地址之後,回來稟告。全齡暗中指使人,或者以強迫,或者以巧言,總之就是要讓自家主子得償所願為尚。
弄到後來,越來越不成話,全齡經常是帶著隨從數人,公然留宿。那頭上戴了帽子的夫家自然不幹,全齡便大撒金錢,以圖平安。有那不肯答應的,到官去告,順天府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這樣的狀子。不過事關朝廷王爺,不可輕率從事,派人到夫家去徵詢其事。
誰想到全齡雖是喜新厭舊,於每一個女子卻從來都是溫柔有加,他人年輕,長得又甚是俊秀,更加的出手豪綽,十家女子竟有七家自認無此一節,都說是本家誣告王爺的。
順天府查無實證,只得駁回狀子;這也更加助長了全齡的氣勢,不過官司沒有吃上,其他的問題卻隨之而來:每一個上手的女子,都要大把大把的銀子打發,王府中還要弄一些玩古董,養狗,養蛐蛐,養鳥的勾當,幾個福晉還要找了些人來唱‘子弟書’,這些都是花錢的玩意。
全齡自家事自家知,自己在外面不著四六,在府中自然也就管不來旁的人花錢如流水。時間久了,王爺的俸祿,莊上的田米收成不敷使用,過起日子來難免捉襟見肘,找旁的人借錢,身為王爺又怎麼好出口?便開始另想途徑了。
載銓說到這裡,皇帝已經明白了大約的情致:“所以,就將戶部銀庫庫丁遴選之機,作為他聚財的手段了?”
第109節 事涉顯貴(3)
第109節事涉顯貴(3)
禮親王府在西皇城根南街西側的大醬坊衚衕,奕訢的轎子到了府門前,早有門下人識得,大開中門,他也不用下轎,一路抬到滴水簷前落轎而出,府裡的管家陪著禮親王的弟弟世鐸迎在外面,看他出來,世鐸跪了下去:“給王爺請安!”
“起來,起來吧。”奕訢趕忙扶起他:“你大哥呢?身體可好些了嗎?”
禮親王府這裡奕訢是常來常往的,不過像今天這般全副公服出臨還是第一次。世鐸年紀還小,不大懂事,全靠府裡的管家叫隋廉的張羅。
隋廉知道恭王這樣的打扮過府,必是為公事而來!至於是什麼公事,也是啞巴吃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