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費。”
“爹的意思是說?”
“既然你提起高宗年間張衡臣之事,當也還記得劉延清上書攻張衡臣、鄂毅庵嗎?”不等兒子回答,他又說:“這一次皇上封賞,為父不但要亟亟上表謝恩,還想……”
“還想什麼?”
“過幾日,爹就想上表請辭差事了。”
“為什麼?爹的年紀不是很大,正是為國出力,正色立朝的時候,怎麼請辭差事呢?”
“皇上踐祚之初,便驟施雷霆,將陳孚恩、穆彰阿、祈雋藻等人或逐或貶,雖是手段稍嫌狠辣的一點,卻總算還顧及一點君臣情誼,只是將這些人趕出廟堂就算了事。兩年下來,內無權臣,外無悍將,可稱英明果決。如今遍數朝堂,也只有為父多年來久歷衡文,門生故吏眾多,漸成尾大不掉之勢,若是我還不能自識的話,雨露之後,怕就是雷霆加身了。”
杜翰低頭唯唯應著,心中真的是為父親覺得委屈。教育出來的學生如此薄情寡恩,想來實在是讓人齒冷便是不提元謀輔佐之功,只是這十幾年來師弟情誼,到今天居然如此相試?胡亂的想了想,他又問道:“爹,您讓德福出去買兩條狗來做什麼?”
“不買兩條狗來,難道要讓這府中變成如朝堂一般眾人云集之所嗎?”杜受田嘿的一笑:“有些事啊,要是等到旁的人說話、上摺子再上表請罪,那就實在是太晚太晚了”
父子在轎子中說著話,感覺轎身停穩,轎簾打起,已經到了大清門外了。
第二卷第3節君心莫測
第二卷第3節君心莫測
皇帝當天晚上就看到了杜受田的謝恩折,也聽內侍說起了父子兩個趕在宮門即將下鑰之時到宮門口請安,望闕叩頭一番之後離去的經過。
聽完之後,皇帝楞了好大一會兒,恩賞之前,他沒有想得那麼多,只是覺得杜受田是自己的老師,又是有大功於朝政之人,方才封賞有加,杜受田年齒德行俱高,更加不算是濫邀。只是,杜受田父子這般憂讒畏譏,不等到第二天上朝房的時候謝恩,偏要趕在今天到宮門口望闕叩頭,其中就大有深意了。
不提皇帝在後世的時候曾經大約的知道一些清史中這方面的內容,只是在上書房書的十幾年間,對於本朝掌故就都做到了然於胸。他知道,杜受田這是以高宗朝名臣張廷玉為教訓,行用行舍藏之計了為人臣子者,於君上封賞如此顧忌,把朕想成什麼人了?
他心中想的是高宗年間一樁轟動朝野的大案子,也是一樁絕大的政治風潮。張廷玉三朝老臣,累受皇恩,最後卻弄得個灰頭土臉,雖然史書中於談到這一節的時候都是用為尊者諱的春秋筆法,卻也架不住天下眾口籍籍,都說乾隆帝失於寬厚。
這件事是這樣的:乾隆十年過後,張廷玉自感身體日漸衰老,上表章請求皇帝允許他辭鄉歸裡,乾隆留了幾次,張廷玉求臥之意甚堅,乾隆也就不再挽留。誰知道張廷玉又上了一道表章,向皇帝詢問身後之名——應該說,這件事是張廷玉做得冒昧了。
當年乾隆登基的時候,在照例發賞的親親之詔中有一條是:‘鄂爾泰、張廷玉配享太廟,繕入遺詔。’張廷玉上章請求皇帝明確表示的,就是這件事。
配享太廟是一個臣子所能得到的最高榮光,一般只有佐命之臣方可獲得。雍正十三年中,只有怡賢親王允祥獲此殊榮。張廷玉以漢臣,不過是文字之役,不曾有過什麼上陣殺敵、出生入死的殊勳,更不曾有過捨生護主的大功勞,能夠得到這樣的恩寵,也可以猜得出來,在雍正朝,特別在雍正即位這件事上,他確實是出了很大的力的。
同樣的,榮譽越大,說明他心中所知,於先皇的臧否之事也就越多。乾隆始終不願意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內,未嘗也不是沒有這樣的考量。可惜的是,張廷玉見不及此,最後終於落得個身敗名裂
表章封奏而上,乾隆心中的鬱悶可以想見,不過考慮到自己登基之初便有恩詔,此事也是在在言明的,也不好收回,當下便勉從所請了。同時又作詩一首以贈,命人到張府傳旨。
張廷玉喜出望外,可能更有一點得意忘形,便做了一樁很錯的事:他命自己的兒子張若澄代替自己到宮門口請安。這一下,乾隆大怒命軍機處擬旨,讓張廷玉明白回奏。
得到軍機處眾人的回報,張廷玉嚇壞了,第二天趕忙在兒子的陪伴下到宮門口請罪,孰不知更加落入乾隆的轂中皇帝立刻擬了一道上諭,大意是說:既然張廷玉今天能夠到宮門謝恩,昨天為什麼不來?朕昨日讓軍機處擬旨,著張廷玉明白回奏,而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