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體恤奴才,奴才不敢不盡心竭力為皇上分憂。”
“這也全在你。”皇帝轉頭看向奕等人,問道:“老六,你們是怎麼議的?”
奕對這件事是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念頭,去也可以,不去也無妨,不過有當年在南書房的教訓,他平時不肯輕易表態,當下碰頭答說:“奴才等不敢擅專,還要請皇上示下。”
“對方既然盛意邀請,我天朝也不宜拒人於千里之外。總署衙門……五叔不願意去,就由老六領銜,選派寶洌А⒗詈枵隆⑽南欏⒘��ㄒ餚嗽保�餐�把綈傘!�
有了皇帝的一句話,眾人就算是‘口銜天憲’了。奕領先叩下頭去:“臣弟領旨。不過,皇上,英人所來的時候,還提出了一項請求。”
“是什麼?”
“英國人說,按照慣例,每逢這樣的時刻,總是會請到來宴會最尊貴的客人致辭。這一次,他們把這件事也向我方提出,並請五叔作為……”
“朕明白了。既然他們有意,你就作為代表在宴會上致辭吧。”
“喳。”
“不過,你作為總署衙門的代表,更重要的是,作為我大清國的代表,有些話嘛……”皇帝想了想:“明天吧,把致辭的文稿拿進來,朕看一下。”
“是。臣弟明白了。”
“這一次你們赴宴,有些事要提前和你們知會一聲:英國人的風俗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特別是在女子一節上。”皇帝借這個機會站了起來,在大殿中繞室蹀躞,也算放鬆一番:“這一段以來,和你們交往的,都是彼邦男士,女子怕是還沒有見過,正好在這之前給你們講一些要注意的細節。”
“是,臣等恭聆聖訓。”
“簡單的說吧,西方人對於女子是很尊敬的。我們是天朝人,和他們略有不同,想來英人也不會在這等細務上對你們的不通之處有什麼責怪,不過我們卻不能這樣想。”
皇帝說:“例如滿堂賓客中,突然有一位女子進入,在坐的男士都應該起立迎接,以表示尊敬之意。而反過來,若是有一位男士進入,在場的女士卻不必起身相迎。具體的嘛,等你們到了,就知道了。”
眾人如同聽天書一般聽皇上訓導,心裡都是半信半疑的:皇帝身不出九重,怎麼知道這些的?可見皇上必是天亶聰明,飽覽群書。又於書中細情認真疏爬,方有這等發前人未識之語論。
只聽他繼續說道:“再有就是行禮。英人有唱名之禮,像老六吧,進門之前會有英國使館的禮官唱名。可不要著急進入,等到對方唱名完畢之後,再行進入會場。”
“是,臣弟記下了。”
“哦,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西方人說話的時候,會很注意盯著與論者的眼睛,不過這一節,你們已經有所領悟了吧?”
奕難得的一陣苦笑:“是,皇上這樣一說,臣弟倒想起來了,上幾次和英人會商的時候,總是給英人盯著臣弟看,弄得臣弟還以為早上起來沒有梳洗乾淨呢。”他說:“今天聽皇上一語道破,臣弟才知道,原來這也是他們的風俗啊?”
年輕的皇帝大笑起來:“是不是很有侷促之感?”
“正如皇上所說,臣弟為英人看得心中發虛,卻又不敢過於閃縮,哎……”說著話,年輕人搖搖頭,很是覺得好笑的樣子。
皇帝太息一聲,又坐回到御座上:“大約就是這樣了。”他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言下之意很是羨慕的說:“其實啊,朕倒是很想能夠親自到會場去,走一走。從這樣的話來說,老六,朕很羨慕你啊。”
看皇上的神色中很有一些期望自己出言陳請的意思,奕只能裝作沒有看見的低下頭去——一句話出口,皇上立刻就會俯準所請,和自己一起到英國領事館去了——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獲罪匪淺哩
等了片刻,殿中安靜得如同無人在場一般,皇帝心中失望,隨意的擺了擺手:“都跪安吧。”
用過了午膳,照例要到慈寧宮為太妃請安,見禮完畢,皇帝坐在太妃一邊的繡墩上,笑眯眯的和老人說話:“前些天啊,禮部的孫瑞珍給朕上了個摺子,說是康乾盛世的時候,每年春秋北狩都是常事,自先皇和先皇祖以來,只為外患內亂頻仍,時世不靖,道路修阻,各地番邦及外朝入覲之事,久已停止,如今眼見得盛世將臨,行北狩正當其時。”
他笑笑,又說,“朕把他的摺子留中,想了一下也覺得有些道理。一來呢,朕也想見見邊方的各地親王、眷屬,二來嘛,每年春秋北狩是祖宗傳下來的成例,也可以收到練兵的作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