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正說著,鄭嬤嬤忽然快步走了上來,她笑盈盈地對林若青說:“大夫看過了,只是給暑氣逼著了,小事而已,夫人不必掛心。”
林若青再看吉祥一眼,見她微微皺了下眉頭,不過還是將腦袋給低了下去。
林若青的臉上微微帶出點笑意來:“暑氣也並非是可有可無的事情,這兩日讓如意好好休息吧,不用過來侍候。”
她說完邁開腳步,往房裡去了。
鄭嬤嬤站在她身後道:“奴婢替如意謝夫人體恤。”
天上的太陽終於漸漸沉下去了。
林若青換了衣服側臥在主屋榻上看書,劉嬤嬤想了一會兒覺察出方才回來時在院子裡的事兒有些不對頭。
“我看吉祥的樣子,如意怎麼都不會是給暑氣逼著了那麼簡單。”
林若青翻過一頁書,隨口應道:“嗯。”
“那還有什麼事兒?不過是請個大夫,何必要遮遮掩掩的呢?”翠竹捧著花繃子,聽了這話滿面不解。
林若青低笑出來:“這天底下要遮掩的事情多了去了,豈能讓你件件都想到。”
她的眼睛依舊落在書上,翠竹微微撅起嘴巴:“那小姐說說,會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翠竹看林若青氣定神閒的樣子,便斷定不會是什麼大事。
林若青將醫書放到了小几上,又坐起來抬筆在旁邊的紙上寫了一串字。然後才擱下筆抬起頭對翠竹道:“興許是如意可能有了身孕吧。”
她這話一出,不僅是翠竹驚呆了,連劉嬤嬤也愕然地半天沒說出話來。
“怎麼會?”
林若青吸了吸鼻子,是外頭遠遠飄來的一股藥香,她對翠竹說:“我也不是十成十篤定,只是這事兒驗證起來也方便得很,你一會兒去拿點藥渣回來,我看看就知道了。”
翠竹因此立刻去了廚房一趟,因著廚房裡的人都忙著準備晚飯,對於進來問進度的翠竹,她們沒多注意,翠竹趁機從簍子裡抓了一小撮藥渣子,而後做賊一般快步回了房間。
林若青將藥渣子放在紙上,一樣樣分開。這在翠竹和劉嬤嬤她們眼裡一模一樣的黑團團,在她手下卻是很快現出了原形,這藥渣子組成的是保胎的藥方無疑。
鄭嬤嬤是陳李氏那邊分過來幫手的人,明著說是送個人過來侍候林若青,其實暗裡就是個眼線。她今天會出來將吉祥的話頭攔下,想必也是知道了這事兒的。鄭嬤嬤一知道,那就說明松陵院那邊也該知道了。這樣的情況下如意得的是保胎藥而不是打胎藥,就明擺著陳李氏是個什麼態度。
那邊顯然是想要將這一胎保下來,興許拖上幾個月再告訴林若青,到時候便是想打了這孩子,也不好落手了。
倒是吉祥的態度讓林若青覺得有些微妙,她是真膽小老實,還是刻意為之?
劉嬤嬤聽了林若青的話,氣得渾身發顫:“稍還有一些體面的人家,能出這種事嗎?出了這事兒以後還想著保下來,就不怕哪日讓外人曉得了笑話他陳家沒個規矩!”
翠竹也氣紅了眼睛:“我說那如意怎的那樣張狂,我看她自己是早早知道了的。”
扶柳道:“想來她自己定是頭一個知道的,能有身孕,恐怕也是她自己偷偷沒喝藥的緣故,只不過老夫人那邊要將這孩子保下來,實在不明智了些。”
劉嬤嬤冷聲說:“這是她犯了糊塗,這孩子若是保下來,她不嫌沒面我還替小姐嫌跌份呢。”
翠竹沒什麼主見,流了兩滴眼淚又轉頭問林若青:“小姐,這事兒怎麼辦啊?”
林若青拿出帕子給她擦眼淚:“瞧瞧,怎麼這麼愛哭,這點小事有什麼好哭的?”
她頓了頓,往下說:“她要瞞著我容易,可爺那邊瞞不過去,這事兒不至於不可收拾,我們且當不知道,先看爺是個什麼態度。”
林若青不在乎吉祥或者如意給陳彥生多少孩子,她甚至都並不在乎這頭一個孩子的名分是不是給自己的,然而現在這事可不僅僅是這樣,這是如意用自己的心思踩在了她和陳彥頭上,如果這事兒都能輕巧過了,那陳家可真就沒有什麼規矩可以講了。
劉嬤嬤見林若青還是個輕描淡寫的態度,不由為她發愁:“小姐的性子也太寬厚了點,現在哪兒是按部就班的時候?”
林若青搖搖頭笑了出來:“我不是寬厚,也不是按部就班,我不過是因為這個想到了出府的理由了。”
月亮在天空的最高處,月色涼涼照亮了整個庭院。
陳彥踩著月光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