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候您瞧,世子已經全須全尾給您還了回來。咱們以後還是同朝為官的好同僚。”
說著話,她給自己滿了一杯酒朝著忠義候的方向端了起來:“為了慶祝咱們達成共識,今日我也來敬您一杯。”
忠義候的眼睛卻飛快的自她身上劃過,接下來便定在了崔旭臉上。崔旭只一味低著頭,似乎根本不敢與自己的父親有任何目光的觸碰。
“崔旭。”忠義候沉聲說道:“你知道為了將你換回來,我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麼?”
崔旭身子一顫:“兒子……明白!兒子罪該萬死。”
說著話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忠義候面前。
“都是兒子的錯,是我陷父親與不義之中。是我毀了忠義侯府百年的聲譽。”
“你可是忘記了自小我都教了你什麼?”
崔旭身子一僵,便猛然抬起了頭。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頭可斷,血可流,氣節不可丟!傲骨錚錚的才是我崔家人!”
唐韻眯了眯眼,這話聽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兒子……明白了。”崔旭深深吸了口氣,朝著忠義候重重磕了個頭。
“你是明白了。”忠義候苦笑著說道:“我卻糊塗了。”
“人生……難得糊塗。”他閉了閉眼:“我以為在大義面前我能放下一切,卻原來我還是個俗人。”
他睜開了眼睛,眼底帶著淺淺的氤氳:“從今以後,忠義候府再無忠義可言。你起來吧。”
他大踏步走在了桌案邊,飛快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幹。”
嘭一聲脆響,兩隻酒杯重重撞在了一起。忠義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既然喝了這杯酒,咱們以後就將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記了吧。”唐韻微笑著說道。
忠義候低著頭:“恩。”
“那麼,侯爺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廢帝到底藏在了哪裡?”
“呵呵。”忠義候半晌無言,良久才低低笑了那麼一聲:“即便是我死了,也不會告訴你!”
說著話,他將面前的桌子猛的一推。耳邊響起咔嚓嚓的沉悶聲響,似乎有什麼極其笨重的東西貼著地面快速擦動,整個大廳都震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唐韻心中一顫,立刻就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哈哈哈哈。”忠義候卻是一陣仰天大笑,周身的陰霾和壓抑在這個時候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既然你們水師進了我忠義侯府,今日就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去了。”
“父親,您放下了千斤閘?!”崔旭滿面的震驚:“千斤閘一旦放下來,便再也不可能開啟。”
“要的就是打不開。”忠義候冷冷說道:“我就是要讓這個女人死在這裡,不會給她丁點的機會逃脫!”
唐韻皺著眉,自打忠義候推倒了桌子之後。四下裡便猛的暗了下去,原來是窗戶和大門都給封死了,沒有半分的光線透進來。而大廳牆壁上鑲著的蠟燭,卻突然之間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有一股濃烈而刺鼻的火油味道飄了出來。原來是從四壁雕刻著的魚戲蓮葉刻畫的魚嘴中,不斷有微黃油亮液體湧了出來。
唐韻毫不懷疑,那不斷流出來的東西就是火油。而且是威力極大的火油。
她身子一動,飛快朝著牆壁掠了過去。伸手一敲,耳邊有扣扣的聲音傳了出來。這才發現四周的牆壁是內裡中空的,只怕裡面都灌滿了火油。
所以,魚嘴中的火油才會那麼多。這才多大會的功夫,火油就已經打溼了鞋底。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忠義候緩緩坐在了椅子上:“這裡的大門牆壁和窗戶都包著鐵板,火油也完全能將這間屋子給灌滿。等到火油的氣味足夠的濃郁了,牆壁上的火把自然會將它們給點燃。即便是死了,你也出不去。”
唐韻停止了敲擊,她知道忠義候說的都是真的。
“你封死了這個房間,你自己不是一樣走不出去?”
“從你進入到忠義候府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想著要出去。”
忠義候抬著頭,眼睛比什麼時候都要明亮的多。
“我死了不打緊,你莫非要讓世子也跟著一起陪葬麼?”
“你不必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崔旭冷聲說道:“崔家沒有孬種,我現在只恨被你抓住的時候,沒有立刻就自殺了謝罪。”
他聲音頓了頓,似乎有那麼片刻的顫抖:“不然也不會連累了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