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蕭嫵的事情,她還真看不出那個極其善於隱忍的丫頭是樂正容休的人呢。
那一日她故意重傷,幾乎就能直接丟了一條命。
任誰也想不到就是她將蕭嫵交給了宗政如茵,唐韻當時也是著急,便也信了她。但是後來細想想,蕭王府裡頭除了蕭嫵的貼身丫頭,又有誰有那麼便利的條件,不但得了蕭嫵的信任還能悄無聲息的將人給弄出去?
所以,那人可真真是豁的出去呢!
“你們下去吧。”唐韻按了按眉心:“我得將這藥方子再核對一下。”
兩個丫鬟相繼出了門,唐韻索性直接窩在了椅子上。
她這會子哪裡能有心思考慮藥方子呢?幾乎所有的心思都叫如歡和樂正容休給佔據了。
樂正容休的國師府佔地極廣,他卻一直只在前院活動,後院便交給了四婢打理。如歡便是他四婢之一叫做白染,當初向樂正容休討她來,她就是想看看,那人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沒想到那人還真的給了,不但給了虐的也挺慘。
之後到了她手裡,虐的更慘。
可是,那人都生生忍了下來。她可不認為如歡這麼聽她的話是看著她的面子,這裡頭一定還是因著樂正容休。
如歡心裡頭大約還期盼著有一日能回到樂正容休身邊去,不然為什麼要堅持今天不接客?不就是因為今天是端陽節,樂正容休的生辰麼?!
想起這個就……真真的可惡!
這麼想著越發覺得心裡頭憋悶的慌,接下來便看什麼都不順眼,索性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給推在了一旁,什麼都不想幹了。
“小姐。”
倉房門驀地傳出一陣低響,傳來秋晚小心翼翼的聲音。
“進來。”唐韻仍舊懶洋洋窩在椅子裡,半分都不想動彈。
“小姐。”秋晚朝著裡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進去:“楚家來了人請小姐過府,說是楚大小姐的病又犯了。”
“楚嫣然又犯病了?”唐韻立刻睜開了眼,清眸中一瞬間亮的驚人,立刻就站了起來。
“我才給她換了新的藥,怎的這會子能犯了病?”
“這個奴婢哪裡知道呢?”秋晚撇了撇嘴:“楚家人是這麼說的,聽起來很是緊急。”
唐韻略略低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今天過來的是什麼人?將他帶進來。”
這麼一問,眼看著秋晚的神色便有幾分閃爍:“來的人是……阿郎公子。”
唐韻眸光一頓:“阿郎?”
“恩。”
唐韻似乎吸了口氣:“那便算了,我們直接走吧。”
今日的金橋河很是熱鬧,即便如歡坊泊在了湖心,卻仍舊有三三兩兩的蓮花燈順著水飄了過來。即便隔得遠,河畔的絲竹之聲也一樣聽的清晰。
卻在這一片紙醉金迷之下,有一葉扁舟孤零零立於如歡坊高大華麗的船尾。秋彩正站在甲板上居高臨下盯著舟上佇立那人,滿目都是毫不掩飾的戒備。
“彩兒。”唐韻抿了抿唇,眸中有些微的無奈。已經將近兩年了,秋彩見到那人的時候始終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就不怕旁的人懷疑麼?
“小姐。”秋彩聽見唐韻召喚,也不過側目微微點了點頭。身子卻仍舊是緊繃的,片刻都不曾放鬆。
唐韻知她一貫如此,只得朝著舟上那人展顏一笑:“阿郎公子。”
銀月之下,扁舟之上,那人緩緩抬起了頭來。眾人眼眸中便印出稜角分明,硬朗而剛毅的一張俊逸的男子面孔。
男人身量極高,並不似吳郡大多數人一般纖細。若是在白日裡一定極其的惹眼,即便是如今在這寂靜的月色之下,也難掩他無與倫比的氣度風華。
“佔姑娘。”男人揚手一禮,寬大的衣袖便隨著風蕩了幾蕩。
好看!
唐韻咂了咂嘴,不可否認,這男人真好看。
吳郡因離著南越頗近,服飾穿著與北齊已經大不相同。
北齊因著是遊牧民族起家,衣著上更崇尚簡潔利落,講究的是窄袖緊衣。吳郡多山水,人便也如沾染了山水間的溫潤和靈巧,事事都講求風雅。衣著上講究的是輕袍緩帶的飄逸,瞧上去頗有幾分魏晉之風。
如今的那阿郎公子本就長的極其出眾,配上那麼一身衣服當真便如月下的神仙一般叫人挪不開眼。
阿郎微微側了頭避開了唐韻直視的目光:“請佔姑娘速速隨在下回府。”
唐韻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