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不禁為他這窮兇極惡的仇家顫了顫心肝,又疑惑道:“陸公子,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啊?如今被仇家追得從家裡逃出來,那家人怎麼辦?”
陸澈挪了挪輕薄的唇瓣,緩緩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不瞞姑娘,追殺我的人其實就是我們陸家的人。”
我倒吸一口涼氣,驚覺這原來是一場兇殘的宅鬥。
我道:“聽聞大家氏族中人口眾多,關係也是錯綜複雜,常常有人為了爭奪家產而暗中戕害本家的人。莫非,你是家中嫡子?”
陸澈想了想,糾正道:“應該是上位不久的當家人。”
我再吸一口涼氣:“這麼年輕就做上了當家人,莫非是你的同胞兄弟見你根基不穩,想要趁機害你?”
他抬了抬眉毛:“確切的說,我應該叫他一聲叔叔。”
我深深地撥出一口氣,原來是旁系野心勃勃,想要翻身做主。
瞄了眼一旁沉默的衛凌,我趕忙道:“你們先敘敘舊,我出去將門口的字撕了。既然衛凌能透過你的字跡找到你,想必你的那位叔叔也可以。”
陸澈點點頭:“有勞了。”
此時天色已晚,院子裡黑漆漆的。
我躡手躡腳地摸出去,先是探查了一番情形,等確定周圍無人埋伏之後,方偷偷摸摸地將院門上的字揭下來。
關上門遠遠地望著屋子裡正激烈交流的兩個人,我覺著這主僕倆小別相逢定有許多話講,若此時進去定是不便。躊躇了一會兒,便就著月色在院子裡坐下來。
蛐蛐兒在草堆中叫得歡快響亮,就著不遠處交河奔騰的河水,屋裡的說話聲就顯得甕聲甕氣的,聽不大清。
我撐著腮幫子呆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地就憂傷起來。
如今陸澈的隨從已經到了,雖然在數目上有所出入,但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家萬萬是住不下的,除非是睡在桌子底下。而我實在是想不出,一個人的腦子究竟要得了什麼病才會放著好好的客棧不住,非睡人家桌子底下。
我覺得,我的大金主就快要走了,而這一次,已再沒有阻擾他的理由。
孤零零地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我覺得,即便以後撈不著銀子了,看幾眼飽飽眼福也是好的。便緩緩地站起來,想再看陸澈最後幾眼。
不料往屋子裡一望,方桌旁不知何時竟只剩下他一人,方才還與他侃侃而談的衛凌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我慌忙提著裙子奔進去:“衛凌呢?”
陸澈自顧自地倒了杯茶:“他還有事要辦,先走了。”
我呆了一呆:“走了?那什麼時候回來?”
他端茶的手在嘴邊頓住:“快的話大概明日吧。怎麼?你找他有事?”
我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就隨便問問。”只是他這來來去去的,也忒快了些吧?我道:“你們陸家要清理門戶,最近應該挺忙的呵?你傷還沒好全,大概暫時不會走了吧?”
陸澈抿了口茶水,笑呵呵地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我那位叔叔已經被軟禁起來,家裡頭正等著我回去當家做主。只是如今傷沒好全,上不得路,大概還要再叨擾幾日。”
我喜出望外:“不叨擾不叨擾,你儘管住,往久了住,千萬別跟我客氣。”
陸澈笑了笑,朝我微微頜首。
我撐著桌角險危危坐下去,覺得就快要被他這抹笑容迷得暈過去了。嘴角微微上翹,舒展開漂亮的眉梢,像一道漣漪緩緩地暈開,神秘而又美妙。
我呆呆地望了他許久,直望到他不自在地皺了皺眉頭。
他這一皺,我心裡登時生出個想法,金主如此美好,只壟斷一陣子實在是太可惜了,壟斷一輩子那才叫一個福氣。
我羞澀地道:“陸公子,我想問你個事兒。”
他抬了抬眉毛:“你說。”
我捋了捋鬢角的頭髮,羞答答地道:“雖然你也幫了我不小的忙,但說起來總歸是我救了你的命,那個……你有沒有想過,要以身相許?”
他執杯子的手一抖,突然爆發出一陣猛咳:“沒、沒有。”
我想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太直接了,一點都不考慮別人的自尊心。但看他咳成那個樣子,又忍不住隔著桌子幫了順了順氣。等他一口氣吸得舒暢了,方道:“沒有沒關係,要不你現在想想看?”
陸澈嘴角一抽,捂著胸口又要咳嗽。
我慌忙先幫他順了口氣,自誇道:“我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你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