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脫得更加便利:“太醫說沒什麼大礙,歇息兩日就好。”
我實在困得緊,將他的衣裳脫了便爬到床裡頭,閉了眼道:“早些睡吧。”
他大約也疲累得狠了,在床頭輕輕“嗯”了一聲,便貼著我躺下來。
正欲入睡,只聞竇忠在外室忐忑地道:“皇上,廣陽殿的太監回報,說顧小姐夢魘了,此時正哭鬧著要見顧大人呢。”
身側的人默了默,半晌嘆一聲,坐起來道:“我去看看。”
白天才見了一面,現在又見?還有完沒完?我的瞌睡頓時被氣醒了一大半,用力扯著他的衣角道:“顧小姐要見顧大人,你去做什麼?你又不是他爹。”
陸澈一面掰開我的手指頭,一面道:“顧炎去南方賑災了。”
我繼續用另一隻手扯住他的衣角:“那你也不能代替她爹啊!”
陸澈苦口婆心地向我解釋:“顧炎身為我的臣子前去賑災,若知道他的愛女在宮中生了病卻無人照看,那該有多寒心?我去關切關切也是應當的。”
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但依照顧小姐特地在廣明宮中暑那事兒來看,保不準什麼夢魘都是裝的。想到小喜子出的注意,我立馬捂著自個兒額頭道:“你別走,我也頭疼,好像是下午染了風寒。”
陸澈微微一愣,又伸手在我額上摸了摸:“這麼熱的天,怎麼會得風寒?”
我一下子急了,說話也不經過大腦:“可能是扇子扇的。”
他一臉的無奈:“被扇子扇出風寒了?”
我頗真誠地望著他:“大約是扇得有些猛,沒掌握好分寸。”
陸澈笑笑地在我額頭敲了一記:“別鬧,我很快就回來。”然後再不理我,穿好衣服出門了。
我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再也睡不著,心裡煩透了,跟貓爪蟻咬似地。直覺顧茗這個人也忒會來事兒了,一天之內就讓陸澈去看了她兩回,再這麼下去我那三百兩就打水漂了。
就憑她有個好爹,連陸澈都沒有辦法,我更沒有辦法了。
真是越想越氣。
然而除了這個,還有更氣人的。那就是陸澈居然一去不回了。
聽傳信的宮人說,眼下顧小姐雖吃了藥睡下,但一會兒不見陸澈就哭爹喊孃的。有一回陸澈都快走到我宮門口了,但廣陽殿突然來了個太監,又將他給叫回去了。
這一來一去都見了她三回了,不帶這麼玩兒的。
左右也睡不著,我乾脆將小玉和小喜子一併給叫起來,穿好衣裳去廣明宮走一遭。我倒想看看,顧小姐到底病成什麼樣兒了。
隔著老遠,就能見著廣明殿內燈火通明,與周圍熄了燈的宮殿形成鮮明的對比,格外的鶴立雞群。
殿門口守夜的太監正在打著瞌睡,見了我慌忙站起來,意欲行禮問安。
我揚手讓他打住,悄聲地問:“皇上在裡頭麼?”
小太監弓著身子:“在呢,鬧了大半宿,此時怕是睡著了。”
我點點頭,讓隨行的宮人在外頭候著,自個兒悄悄摸摸地推門進去。
時值深夜,殿中的紗帳都放下來了,映著燈火,輕盈地垂在地上。內室點著不知名的香料,薄煙嫋嫋,簡直溫馨靜謐到飄飄然,讓人一走進去就想睡覺。
而拂開外室與內殿相隔的紗帳一看,裡頭的人確實正在睡覺。
陸澈趴在床沿睡,顧小姐躺在床上睡。兩個人手牽著手,面對著面,呼吸著對方的呼吸。讓我這個局外人看了都心潮澎湃,觸動不已。其中最讓人澎湃的,便是那張紫檀月洞式雕花床是我曾睡過的。
如今二人這番睡像,真是睡出了水平睡出了風格,睡出了未曾超越的自己。
窗外時不時扎進來兩股涼風,我掃一眼陸澈弓著的背脊,本想大發善心給他添件衣裳的,但床上的顧小姐突然動了動,嚇得我慌忙從廣陽殿逃了出去。
小玉瞧著我不大好看的臉色,顫顫巍巍地道:“娘娘怎麼沒跟皇上一道出來?”
我硬著脖子往外走:“皇上睡得香,咱們回去打麻將。”
她挪了挪嘴皮子,再沒說出什麼,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頭。
回了昭純宮,小喜子趕忙跑前跑後地將宮人們都叫了起來,又臨時拉出兩個人,湊夠了一桌,哈欠連天地陪著我打麻將。
由於從宮外帶進來的銀子都盡數下了注,我只得讓小玉從年例中撥出來二十兩。
可這心情一不好,就連手氣也跟著不順了。一錢銀子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