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澈還想說點什麼,但竇忠忽然領著太醫急匆匆地進來:“周太醫來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只好調整了神色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經太醫診斷,右手手腕處並未傷及經脈,只是傷口割得有些深,這才導致流血不止。幸好有陸澈及時幫我按壓傷處,又經太醫上藥包紮,止住了血。
期間殿內堆了滿滿整整的人,陸澈也頗關切地在一旁看著。時而詢問傷勢,時而囑咐太醫輕一些。
見他如此關切,我原本有些心軟了。但轉念一想,覺得他也許只是在彌補瓊華殿上對我的虧欠。是以,等太醫一走,便板著臉看他一眼,涼涼地道:“皇上日理萬機,就不勞您在此守候了,也請回吧。”
他正欲過來的動作一頓,臉上終於顯出些許怒意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發作,只一甩衣袖,扭頭走了。
我望著空蕩蕩的殿門,有些後悔。可想著是他讓我受了委屈,也就心安理得地冷哼一聲,坐上軟榻繼續生氣去了。
將近傍晚的時候,小喜子告訴我,小玉已經被抬回來了,現正在房中休養。
我點點頭,讓他著人好生照看。
說到底,她這二十大板還是受了我的連累,我心裡再氣她沒有骨氣,卻也蓋不過心疼和憐憫。畢竟罪魁禍首還是顧氏和太后,還有陸澈那個幫兇,倒也生不起氣來了。只讓小喜子去一趟廣陽殿,讓陸澈晚上不必過來,晚膳也沒準備他的份。
小喜子扭扭捏捏半天,照辦去了。
他前腳剛走,嚴小姐就急急忙忙踱進來。
想是我送的那些燕窩人參起了作用,幾日不見,她的臉色紅潤了不少,精神也好多了。這次見我,倒不如上次那般生疏,雖然仍是柔柔弱弱,卻敢抬著頭與我說話了:“民女聽聞娘娘受了傷,特地過來看看。”
我倚在軟榻上,抬起手腕給她看:“沒什麼事,太醫已經包紮過了。”
她側身從身後的婢女手裡接過來一個小盒子,誠懇道:“娘娘宮裡應有盡有,民女也沒什麼可送的。這是熊油膏,有祛疤消痕之效。民女兩年前摔傷了腿,從一個朋友手裡得來,用過之後腿上一點疤都沒留下。”
看看,看看,都是官家的小姐,做人的差別就是大。一個不僅千方百計地要跟我搶夫君,還仗著自家的權勢玩命地想整死我。一個卻懂得雪中送炭,真是窩心。
我抬了抬下巴,讓一旁的宮娥將東西收下:“這種時候也只有你過來看我了。快,坐下說話。”
待看著她在不遠處的小凳子上坐下,我道:“我現在一肚子氣,你陪我說說話,晚膳就在我這兒吃了。”
她呆了呆,登時面露難色。
我知道她臉皮薄,這是在擔心見了陸澈又要遭到宮人非議,被人惡意揣測不說,還連累我被人說栽培她去勾引陸澈。慌忙安慰道:“別怕別怕,皇上今晚不過來了。”
她又是一愣,弱弱地問:“娘娘您都知道了?”
我嗔她一眼:“早就看出來了,從你第一次見到皇上就小心翼翼的樣子起我就知道。進宮是嚴大人的主意對不對?你擔心別人說你勾引皇上對不對?放心吧,咱們行的端坐得正,不怕別人閒話。”說著又朝瓊華殿的方向翻了個白眼:“況且這宮裡真正的狐狸精大有人在,有別人墊底,你該怎麼就怎麼,躡手躡腳地反而叫別人得意。”
她尷尬地挪了挪唇瓣:“如娘娘所言,民女進宮確是奉了父親大人之命……”語畢急切地看著我道:“但民女絕不想被納為妃嬪。”
☆、道歉服軟
她這個想法真是深得我心。
入了宮不僅要一輩子被困在深宮大院,還要時時與各路妖魔決鬥。勝了固然是萬人之上,敗了就只有打入冷宮的下場。即便是笑到最後,也多半在常年的爭鬥中開始變態。
就如太后她老人家,鬥敗了先皇的妃嬪深覺寂寞,都開始聯合自家侄女兒來鬥自家媳婦兒了。
好在陸澈擔心外戚專權,決意只納沒有家世之人,縱然她確實是奉命來與顧小姐分庭抗禮的,也沒什麼封妃的機會。只有像我這種不知道是倒了八輩子黴還是走了狗屎運的人才能留在這裡。
我羨慕地掃她一眼:“知道知道,皇上他也看不上你。”說完自覺不妥,又趕緊補上一句:“我不是說你長得不好,你什麼都好,但就是不合適。”
她聽完即刻舒展了眉頭:“是是是,皇上只愛娘娘一人。”頓了頓,又笑道:“其實民女看得出,皇上對娘娘上心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