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閩的視野中從雒妃細白的指尖落下,劃過飛燕的弧度,烈日下,他閉了閉眼,期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然而。。。。。。
“啪”的聲響,斬令著地。
他的心跟著沉了下去,到這地步,他依然不曉得那賬冊是如何落入公主手中的,可這些在生死麵前,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午時已到!”起先對雒妃還心有畏懼的劊子手這會沒了顧忌,對殺賣國賊他一點負擔都沒有,還比誰都積極。
那劊子手到解閩面前,抹了抹大刀,對著他毫不客氣地啐了口,“到閻羅王那,記得說是俺李鐵牛砍的你頭,下輩子你若還是賣國賊,俺李鐵牛還能砍你一次!”
說著,劊子手李鐵牛就揚起了大刀,那刀背有六環,叮咚作響,煞氣沖天。
哪知,雒妃卻抬手道,“等上一等,駙馬治下不嚴,總也該讓他親眼看看,日後才能將封地打理得更好!”
她趁他不在,殺了他的人還不算,還非得讓他親眼瞧著解閩是如何死的,這等心思與秦壽來說,無異於是剜心之舉。
上一世,他可不也是這般對她的,殺她的人,當著她的面!
偌大的北城朝門,端陽的日頭,能將人曬暈過去,可沒有一人離開,就算是滿頭大汗,汗水浮了眼,捻起袖子一擦,又眼不帶眨地盯著監斬臺。
雒妃坐在陰涼華蓋下,身後有紺香與鶯時打著扇,分明背心熱地滲出了汗,她卻心緒十分的好。
果然,在她的期待中,遠遠的忽起打馬聲響。
桃花眼倏地一亮,雒妃勾唇點笑,她虛眯眸子,瞧著由遠及近的俊美男子,再是沒有過的歡喜從她胸腔蔓延出來,細細密密,糾糾纏纏的就開出怨懟的花來。
“駙馬來的正是時候,”雒妃親自起身相迎,“快快上來與本宮一道監斬!”
秦壽頭簪白玉冠,一襲月白底闊袖菖菖蒲紋杭綢直裰,腰上金鑲玉鏤空雕雙魚腰封,俊美無雙地坐在高頭大馬上,與朝門人群外與雒妃隔空相望。
他抿著薄唇,煙色鳳眼深如黑曜石,一身氣息冷肅。
解閩亂髮下浮現激動的神色,他仰頭朝秦壽喊道,“王爺,卑職冤枉!”
雒妃冷眼瞧著,她且看秦壽如何應付,救或不救,總歸都不利好。
秦壽驅著大馬,朝門百姓自發分出道來,他緩緩近前,動作利落的翻身下馬,躍上斬臺,掠過解閩,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到雒妃面前。
“本王從不知大殷朝公主何時可以干政。”他清冷如山泉的嗓音不急不緩的道。
雒妃笑了,可那笑並未到她眼底,堪堪在眼尾就凝結為化不開的冰霜,“本宮何時干政了?”
不給秦壽說話的機會,她繼續道,“有人拿這賬冊到本宮這伸冤,對這樣十惡不赦的賣國賊子,本宮身為天家皇族,豈能置之不理。”
秦壽雙手背在身邊,拇指與食指又摩挲起來。
雒妃哪裡看不出他是在隱忍怒意,分明恨不得現在就弄死她,可青天白日的,他不僅不能顯出怒意不說,還得同她好言好語。
雒妃將那賬冊扔到他面前,“駙馬還是好生看看,解閩可是死不認罪,還嚷著一應都是按著駙馬吩咐行事。”
秦壽不肖看那賬冊他都曉得,這一遭,是他輸了。
“既然如此,”他一字一句的道,“也該暫且收監,待秋後處決,今日端陽,不宜行刑。”
聽聞這話,解閩露出駭人的眸光,他盯著雒妃,隱有得色。
他篤信,只有這會死不了,容王定會想方設法的救他。
哪知,雒妃冷笑一聲,她憤然拂袖譏誚道,“駙馬征戰沙場,掠得俘虜,也是要看日子才殺不成?本宮不知,駙馬竟比本宮還婦人之仁!”
秦壽不為所動,繼續道,“處決死囚,大殷自來是定了時日,方可當斬,公主不知不怪。”
這還說起雒妃的不是來了。
雒妃瞥瞭解閩一眼,又瞧著底下頗有爭議的百姓,冷著臉,看不出旁的情緒。
許是未免生變,秦壽緊接著吩咐道,“將解家人押入死牢,秋後處決。”
聞言,跟著秦壽趕回來的幾名秦家軍當即上前,就要將人拖下去。
“慢著!”
雒妃一聲喝,她眉梢一揚,眉目凌厲的道,“聖旨在此,本宮今日要處決解閩,他就必須死!”
說著,她竟然從寬大的水袖裡摸出張明黃帛錦的聖旨來。
瞬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