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秦壽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似乎微微嘆了口氣,“公主,若是這樣以為。那九州無話可說,不過,倒是能讓公主再看些旁的東西。”
說完這話,他朝延安招手。並耳語幾句,延安遂匆匆而去。
偏廳裡,一時間靜默下來,秦壽整暇以待地彈了彈袍擺,清清冷冷地提醒雒妃,“不知鶯時之事,公主思量的如何?圖卡已經想上京城面聖了,約莫九州也是攔不住幾日的。”
條件反射的,雒妃一提這事就回避,故而她挑眉道,“駙馬還是先緊著自個的好,廊城之事可大可小,傳了出去,本宮即便有心,那也是幫駙馬摘不清的。”
聞言,秦壽啞然。他沒想到雒妃竟能將兩件絲毫不相干的事攪合在一起,還用來威脅他,也不知是該贊她聰明還是說她天真。
他毫不擔心的道,“九州不敢麻煩公主。”
不過幾句話,兩人就說不到一塊,好在延安回來的及時,才致沒有爭鋒相對起來。
“公主當看看這個再論。”秦壽從延安手裡接過一封信箋遞給他道。
雒妃將信將疑地拆開信箋,不想裡面竟是好幾十張兩指寬的小紙條,紙條上還寫著細細密密的蠅頭小字。
“元月初十,西突少族長忽現廊城,緣由不明。”
“元月十二,廊城左參政與西突出入同一茶園。”
“四月二十三。有兩三突厥混入廊城,四日後離城。”
“五月三十,西突二十人分次進入參政府,不過一日。京城糧商齊聚廊城。”
……
雒妃面色越來越難看,這些小卷紙條,邊沿捲曲,明顯是信鴿送回來的。如果屬實,那麼廊城的情形便更為嚴峻,白夜查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不等雒妃看完,秦壽便摩挲著椅子扶手道,“公主目下還以為廊城的事,也是九州在倒騰?”
雒妃眸底劃過一縷暗芒,她一張一張理著那些小紙條,心裡其實已經偏信了,只是臉面還抹不開。
秦壽卻並不放過她,他嘲諷一笑,“本王再是不濟,也不會和西突那群噁心的蠻獸有甚瓜葛。”
他起身。面色冷凌,背剪雙手邊往外走邊道,“日後事關公主的,九州定半分都不沾染……”
“你會如何做?”
他還未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雒妃平瀾無波的聲音。
秦壽駐足,煙色眼瞳幾不可查一暗,他回頭定定望著雒妃,爾後嗤笑了聲。“於卿何干?”
端的是冷漠無情到招人生恨。
雒妃亦起身,湖藍的煙羅紗裙裾層層疊疊延展開如水波紋,煞是好看,可她臉上面無表情。一雙桃花眼鎖在秦壽身上,再是認真不過,“窮兇極惡的西突,貪婪的朝臣。腐壞的根基,若是駙馬,當如何解決?”
她篤信他絕對有法子能悄無聲息地除了廊城那團腐爛的毒瘤,還能一併將賦稅問題也給解了。
卻是忘了廊城本就屬於容州。這碼子的事,根本就是秦壽的分內之事,她若擺出事不關己的模樣,輪到最後秦壽還是會出手。
她只記得這是大殷。那些欺名盜世的地方朝臣是她皇帝哥哥的人,她不能容許這幫害群之馬能多活一日。
秦壽哪裡會提醒她,他復又走到她面前,一指挑起她小巧的下頜,細細地看了她的眉眼,爾後湊到她鬢邊,輕言細語的道,“法子自然是有的。可公主憑什麼以為九州會告訴你,況這是公主息氏皇族的江山,公主一向都認為本王恨不得這天下傾覆了才好。”
說到這裡,他在她耳邊低低地笑了。那笑聲悠揚悅耳,可聽在雒妃耳裡,無異勾魂魔音,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秦壽輕易地嗅到她烏髮幽香。沁人心脾,並不難聞,旦見她垂眸不語,遂後退一步。抽離開來,轉身欲走。
然,他才走出一步,袖口就讓人給抓住了。
他並未回神。只微低頭淡淡地瞧著袖邊那隻白嫩柔軟的小手,然後他聽雒妃在說,“本宮會好生思量送……白夜去軍營的事。”
聞言,秦壽都想為她的急智而擊掌稱讚了。不僅學會了討價還價,還在口頭上就跟他玩心眼,只說是思量,而不是立馬能對現的承諾。
他冷硬拂開她的手,心頭忽起莫名怒意,轉身譏誚道,“息宓,你當本王三歲稚子麼?”
她抿起唇。嘴角投下深深淺淺的暗影,胸生戾氣,她一張嘴,就是冷笑,“今時今日,不就是你想要的?逼著本宮與你低頭服軟,若不是如此,你還想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