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沈風斕也愣了片刻。
她這樣的理直氣壯,差點讓沈風斕以為,自己真是個把弱女子氣暈了的壞人。
她不怒反笑,“依三妹妹這話,姨娘不知道無品的妾侍不能戴雙鳳釵,總該知道作為妾侍不能竊取主母的物品吧?”
沈風翎大喊道:“不過是一支釵,你母親早就過世了,她的東西便是府裡的東西,我娘為什麼不能用?”
沈風斕聽著她的話,只覺得耐心用盡,十分地不耐煩。
她強忍著胸喉之中惡心的感覺,慢慢地走上前,站在了沈風翎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三妹妹說什麼胡話?誰母親?我母親,難道不是三妹妹的母親?!”
沈風翎方才一時氣急,直接將已故陳氏稱為沈風斕的母親,自悔失言。
沈風斕看著她目光躲閃,又道:“三妹妹的娘又是誰?除了母親,三妹妹還管誰叫娘?!”
柳氏是妾侍,哪怕沈風翎是她親生的,也只能稱為姨娘,不能稱娘。
可她私底下一直是這樣叫的,哪怕當著府中下人的面也未曾避諱,只是不敢在沈太師和沈風斕面前叫罷了。
這一失言,倒叫沈風斕拿住了她的把柄,她頓時慌了手腳。
正當她以為沈風斕要以此來威嚇她之時,只見沈風斕轉了一個身,慢慢地走到玫瑰椅上坐下。
再開口口氣似乎緩和了一些,“妹妹要敬一個妾侍做娘,我樂得撒開手。奴才下人,交給管事媽媽來處置便是。”
妾侍是半個奴才,奴才的孩子還是奴才。
沈風斕這話是在告訴她,她們母女兩個都是奴才下人,根本不配她來動手收拾。
“不過——”
她眸子一凜,聲色俱厲,“你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紀,我也會和父親還有定國公府知會一聲,這府裡沒有第二個小姐認這門親戚!”
沈風翎不認嫡母,便是不認定國公府這個外家,他日要擇婿時,就少了一半的背景。
那些人精兒似的、盤算著婚姻利益的高門貴府,斷然看不上她。
何況沈太師一心想穩固沈陳兩家姻親關係,豈會容沈風翎壞事?
只要將她今日話語,透出些許到正房那邊,沈太師頭一個饒不了她。
沈風翎思索著對策,不尊嫡母這話決不能拿到場面上來說,她要尋一門高貴的親事,日後少不得還要仰仗定國公府。
要知道堂官能做到沈太師這般實屬鳳毛麟角,絕大多數宦海沉浮,這一代煊煊赫赫,說不準下一代就窮到要飯了。
只有公侯府第的爵位是鐵飯碗,穩穩當當。
想到那邊府裡對沈風斕的偏愛,她心中不禁憤恨,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沈風斕是嫡她們是庶?
強烈的不甘化作一腔憤恨,猶如烈火般熊熊燒灼著她內心。
如此掙扎一番,到底是她做了十來年庶女的忍耐力佔了上風,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姐姐恕罪,妹妹一時心急口不擇言,姐姐身子要緊,若是氣壞了身子豈不是妹妹之過?”
她做出一番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著實令浣紗浣葛等人看著噁心。
哪有什麼豈不是,分明就是!
沈風斕看著,冷冷一笑,既不說話,也不叫她起身。
都已經撕破臉了,還來裝什麼無辜?
浣葛忙遞上一杯熱茶,沈風斕接過茶盞,略猶豫了一瞬,而後飲了一小口。
她近來不敢多飲茶,只怕對腹中胎兒不好,所以略有猶豫。待將那茶盞湊近了聞,才聞到其中一股人參的氣味,這才放了心。
想必是古媽媽她們也有此慮,所以把她日常飲用的茶水都換成了參茶,既不動聲色又可保胎。
沈風翎跪在地上低垂著眼,眸中狠色乍現,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沉默半晌。
在屋子外頭等候的玉珍和玉蕭兩個丫鬟見場面尷尬,行了禮走進來,玉珍怯怯地對沈風斕躬身道:“二小姐,姨娘昏過去了,不如奴婢先把姨娘扶回房中吧?”
沈風斕輕輕一點頭,她巴不得柳姨娘和沈風翎,趕緊消失在她面前。
沈風翎心有不甘,被玉珍一個眼色投來,便低了頭。
玉珍是她房中最得用的丫鬟,當初是柳姨娘特意送給她的,做事頗為持重。
她既然使眼色讓自己離開,還是聽從為好。
只是臉已經撕破了,如今她再裝乖沈風斕也不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