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接過這兩罈子的醬罐時,心內也是略略瞭解皇后心內的苦悶。雖然虞貴妃失了嬌寵,可是宮裡門閥地位不低,年輕貌美的女子從來是不匱乏的。這幾日新近得寵的是一個叫溫姓的女子,聽說她的父親已經是連升三級,入京為官了。可以想見,以後皇帝的後宮會愈來愈熱鬧。龍子倒是一時斷不了的。
皇后只有這幾個孩子時,親養的孩子裡自然分出個偏頗輕厚。可是現在後宮裡將會多出幾個不是自己身上的骨血,便再顧不得去分那輕厚了。說到底驍王再怎麼跟她疏離,那也是她自己親生的孩子,總是不能便宜了那些年輕的狐媚們生養的孩子來。
以前是她拉不下那個臉兒主動與老二親近。如今因著飛燕常來宮中的緣故,嘴裡也有意無意地念叨著驍王的至孝之心,比如著這次回來進貢給二聖的兩條貂毯,便是在淮南打獵時,親自收取上好的貂皮,讓工匠積攢著制了兩件純色的毛毯孝敬著皇上與皇后等等。
這一來二去,倒是將皇后的心慢慢溫煮得綿軟了些。此番她雖然只派人送給了驍王兩罈子醬菜,可是送給飛燕的物件可是不算吝嗇。竟是一整套上好的翡翠頭面,那瑩綠的顏色倒是極其襯著飛燕雪白的膚色,飛燕戴著這套頭面進宮辭行時,竟是讓正在宮裡作陪的一干女眷們看得不由得直了眼兒。
要知道這套翡翠乃是滇國的進獻的貢品。皇后得了都沒有戴過幾次,怎麼就賞賜給了驍王的側妃了呢?
太子妃也在一旁看著,雖然面上依然是溫婉大氣地微笑,可是心內的酸楚,卻是快要滿溢了出來。
太子妃傅林秀與尉遲飛燕都是前朝的舊識。以前也是稱得上算是和睦的閨中好友。只是自己無論是容貌還是談吐,到底是比著飛燕差了些,這些個細小的比較雖然不足以為人道之,可是心內的計較還是有的。
後來飛燕家道中落,父母雙亡無所依靠,又是以妾室的身份嫁給驍王。而她卻是嫁與太子為正妃,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真是同情著幼時的閨中好友。
可是,面上的風光有人知,內力的酸楚無人嘗。
那太子霍東雷雖然在聖上和百官面前倒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儲君模樣,可是在那府宅之中,卻是個十足的好色之徒。府宅裡除了兩名正妃以及正式納入府裡的姬妾之外,那通房的丫鬟,舞女歌姬更是懶得去數了。
傅家的祖母耳提面命地囑咐她,她乃是堂堂大齊太子妃,以後的中宮皇后,待太子即位後更是要面對六宮粉黛和眾多妃嬪,所以第一要務就是要有容人之量,萬萬不可生出尋常小婦的嫉妒之心。而她也一直恪守著孃家人的諄諄教導,盡心料理著太子府上的事務,同時又不忘在皇后面前克盡孝道,對待樂平公主這個行為放蕩的小姑子,更是勤加勸誡。可是,自己盡心做的這一切卻並非落得半個好字。
那太子嫌他太過端莊木訥,一個月中若是一天在她房裡過夜便是多的了。而皇后與樂平似乎也是不太喜她,甚至有幾次樂平公主當著皇后的面頂撞於她,皇后卻是假裝聽而不聞。
可是在看這飛燕,明明只不過是皇子的妾室罷了,在成禮時得了皇后本來要賞給她的宮中特供的頭面不說,又是得了那驍王的獨寵。偌大的驍王府裡,竟是乾乾淨淨,連個通房的丫鬟都沒有。
而當皇上為驍王指定正妃之時,她竟是隱約聽說飛燕一人面見聖上,竟是攪黃了驍王與那虞二小姐板上釘釘的親事。這般的魄力,真是大大超乎了傅林秀的想象。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知是做了什麼,竟是盡得了樂平公主與皇后的歡心,此番離京,皇后更是賞賜了名貴的翡翠頭面。這番的厚待的卻是她這個正兒媳從未得過的殊榮。
此時再看向那飛燕,哪裡還是當初在京城重逢時略顯憔悴的粗布民婦模樣。窈窕的身段,在一身淡煙色的水踏流波的拖地長裙的映襯下,顯得分外妖嬈迷人。光潔飽滿的額頭上,那水滴形的勒額翡翠頭飾更是襯托得那對鳳眼如皎月一般明亮。那面板的瑩白安閒的氣質,無不是在無聲地向人宣示著她的日子是何等的暢快。
想到這裡,太子妃的心內竟是生出了對著昔日舊友的說不出的嫉妒之情,便是勉強地一笑,對著飛燕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還沒待得說完,便看見那樂平將飛燕拉到一旁的小閣內又是親親密密地嘀咕著什麼。看得她不由得心裡又是一陣暗流翻湧。
其實如果可以飛燕是願意與旁人易位而處的。
這個樂平也不知是從哪裡聽到了她借錢給三殿下置辦壽禮的事情,便是拐彎抹角地也要來打一打秋風。
飛燕倒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