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了個白眼:“那就先謝謝你了!”
她掀被下床,這才發覺自己竟穿著一身素白的松江布里衣,外裹著一層薄棉絮做的長襖子。
這松江布可不是尋常之物,極輕薄極柔軟,老織染師傅需花費十日堪堪才能得這麼一匹,一尺堪比米十鬥,沒有門路還買不到。當年舅舅得了幾匹巴巴地送來給阿孃,阿孃至今還捨不得用,壓在箱底。
“不過,這男人的樣式……”蘇令蠻後知後覺地想到:“昨日究竟是誰與她換的衣服?”
狼冶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嘎嘣一聲沒止住咬了舌頭,痛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麇谷居士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粥進了來,“嘭”的一聲摜到小方桌上:“快喝!你如死在這,就太晦氣了!”
蘇令蠻並不介意他的惡形惡狀,眯起眼笑了起來:“多謝居士。”
狼冶此時已經緩了過來,一疊聲地道:“你可別誤會,衣服是楊小郎君留下的,換是老頭子換的,與我無關!”
蘇令蠻若有所思地撫了撫袖口,裡衣穿在裡頭輕若無物,卻又熨帖舒適。
裡衣……是恩公的?
蘇令蠻的臉,漸漸紅了起來,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一瞬間襲上心頭的羞赧從何而起,但昨夜迷糊的記憶卻被她自己勾勒得越來越清晰,耳膜甚至能聽到近在咫尺的聲響——年輕郎君強而有力的臂膀與溫暖的胸膛,如此不同。
他又救了她一次。
“曖,臉怎麼這麼紅?莫不是又發燒了?”狼冶將手探過來,蘇令蠻不自覺躲開,將手背覆在臉上捂了捂,直到感覺冷下來才道:“沒什麼。”
麇谷居士見她有條不紊地就著屋中涼水漱口洗臉,好似完全沒被他換衣裳的事實影響,不由奇道:
“你居然不介意?”
“居士既是當世活扁鵲,刮骨療毒我亦聽聞過,治過之人繁不勝數。在居士眼中,阿蠻怕是並不比一塊豬肉更珍貴,又何必介意?”
蘇令蠻沒說的是,介意也來不及了。
麇谷居士第一次在她面前哈哈大笑起來:“灑脫!好!好得很!”
“可惜終究是一婦人。”
蘇令蠻剛剛坐下端起的瓷碗又重新放了下來,她起身拱了拱手:“居士緣何對婦人有如此之偏見?”
“世上之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