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見屋頂破了一個洞,底下放著一個木桶去接雨水,冷風竄了進來,發出嗚嗚之聲。因為潮溼之故,當初佈置很舒適的房間,顏色已然暗淡,悽悽慘慘。杜懷胤站在房子中間,垂著窗幔的地方,發出女子陣陣咳嗽的聲音。
“咳咳——咳——”
他走過去,掀開窗幔。
劍螢裹著一幅杏黃色的緞被,頭向裡,肩膀瘦削,臉色蒼白,眼睛緊閉,病的嚴重,夢中也咳得厲害。
小時候劍螢身體孱弱,母親為了讓她強身健體,就讓她跟著杜懷胤一起習劍練武,後來頗有所成,就做了侍劍丫鬟。也正因如此,劍螢鮮少生病,這麼多年來,不曾見過她大病,更別說病的起不來床。
杜懷胤心裡一陣刀刮似的,攥緊了窗幔。
察覺到有人,劍螢睜開眼,看到杜懷胤,她愣了愣,很快,眼睛裡湧出眼淚:“少爺!”
“是我。”杜懷胤穩了穩心情,將她抱起來。劍螢微微反抗了一下,可是少爺並沒順著她,一直將她抱到另一間乾淨又溫暖的房間,用被子裹緊。她病的太久,腦袋暈暈的,眼前也迷迷茫茫,只看得到少爺的下巴。
“咳,咳咳,少爺,別弄了,小心,小心奴婢過了病氣給您……咳咳……”她越說話,咳的越厲害,臉上泛出病態的潮紅,看得出很不舒服。杜懷胤又是心疼又是氣,他想狠狠罵她一頓,為何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為何要這麼作踐自己。
可是看到劍螢的身體虛弱成這樣,連呼吸都成了很困難的事,他又有什麼資格罵她呢?
造成這一切的人,不正是他嗎?
是他捨棄了劍螢啊!
杜懷胤心如刀割,眼眸裡滿是血絲,青筋暴露:“是我對不起你,劍螢。”
“我已經不怪少爺了,真的不怪了。”劍螢喘著氣,帶著哭腔道:“我……我過得很好。少爺,你別難受,我一定會好起來,馬上就好起來。”
越是這樣的劍螢,越是讓人難受,杜懷胤別過頭去,艱難笑道:“好,我現在就給你請醫問藥,你快些好起來。”
他大步跨出門去,似乎再多停留一刻,整個人就要崩潰似的。
請醫吃藥,修葺房舍,怕刺激到劍螢,杜懷胤總是控制自己不去見她。後來劍螢病好了些,房子也修葺完畢,杜懷胤準備啟程回京,臨行前,向劍螢道別。
不曾想,那天就出了事。
劍螢不知怎的,死死拉著杜懷胤的袖子,不讓他走……待清醒後,天已大亮,劍螢早已起身,穿戴整齊,坐在窗前。外頭日光傾城,落在她的頭髮上,形成一圈柔柔的光暈。
杜懷胤穿上衣服,一夜纏綿,他還有些弄不清現狀。但是本就是一團亂麻,亂麻只是更亂了,誰都沒有錯,只是也沒有對過。
劍螢大病一場,瘦的厲害,顯出孱弱的蒼白,整個人都很安靜。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兒,她忽而問道:“少奶奶好嗎?”
杜懷胤點點頭:“她很好。”
劍螢也點點頭:“那就好。少爺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少爺看中的人,定不會錯的,只是奴婢在江南,沒能親自去給少爺賀喜,少爺不怪奴婢吧?”
杜懷胤苦澀不已,明明是他的錯。
“奴婢還有一事想求少爺恩准。”她的眸子裡映著陽光,猶如兩簇火苗,燃燒著最後的灰燼:“在江南太孤獨了,奴婢不想待在這裡,想去遊歷四方,看遍天下美景,仗劍走天涯……求少爺看在奴婢從小一處長大的情分上,成全奴婢。”
“你要離開?”
“是。”
杜懷胤心裡忽然起了莫大的惶恐:“劍螢,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劍螢苦笑:“少爺拋棄了我,我也拋棄了少爺,這本來就很公平,不是嗎?”
杜懷胤忽而笑了起來:“不錯,的確該這樣。從前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你這般傷我,實在是很公平。劍螢,這天下這麼大,我放你走,可你還能走回來嗎?”
“走不回來,就不回來了。”劍螢很想說,與少爺相識這一場,她已經了無遺憾。但是她說不出口,她無法再面對他傷心欲絕的神情。
“好。”
杜懷胤輕輕吐出這個字,腳步有些踉蹌,最後看了一眼坐在陽光下的劍螢。
她英氣的眉添上幾分柔婉,長髮及腰,周身鍍上燦爛的陽光,輪廓模糊又清晰。
他彷彿看到小時候迷路了不哭也不鬧的劍螢,站在原地,等著他找到她。
“你為什麼不去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