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芷眼中柔光頓起:“我也不知道,是別人送的。”
“連名字也沒有嗎?”
杜月芷長睫毛挑起雨潤漣漪,淡笑道:“沒有。你今天看這塊玉好久了,是不是你認識?”
她隨口一問,感覺手裡牽著的五妹渾身一僵,連忙解釋:“我是看這玉的款式和成色都不錯,羨慕的緊,想叫姨娘去玉鋪給我尋一樣的呢。”
“那我回去描了樣子,讓丫鬟給你送過來,你去叫姨娘問問吧,只怕京城玉鋪裡有。”
說著就到了馬車邊,杜月芷破天荒地發現杜月薇也還沒走,在等杜月荇。杜月荇爬上了車,小短腿站穩後,回頭對杜月芷揮小手。杜月薇在裡面冷冷咳嗽一聲,杜月荇的小手“嗖”地一下縮了進去。豪華的大馬車很快就走了,而杜月薇連面都不露。
杜月芷搖了搖頭,她的這個嫡姐,以前還肯做做表面功夫,現在見她不如印象中那麼好欺負,就連表面功夫都省了。她左右看了一圈,沒看到杜懷胤,上了車,只見二姐斜躺在裡面,抱著大抱枕很舒服,便問道:“二姐姐,我哥哥呢?”
杜月鏡個性爽快,不拘小節,跟學裡的上上下下都打成一片,訊息比她靈通,此時懶洋洋道:“今日宮裡來了幾位皇子,聽說大哥的騎射很厲害,派人請到圍獵場說是觀摩學習,現在還沒放人。大哥的小廝帶話回來,叫我們先回去,只怕這會兒老太君也已曉得了,回去就要賞人呢。”
杜月鏡說的沒錯,回家後去老太君屋裡,看到外屋的小丫鬟們都喜氣洋洋的,想必是得了好東西。見兩位小姐過來,紛紛請安,唱喏:“二小姐,三小姐來了。”
一進去,滿屋脂粉環繞,老太君歪在大座上,正因為杜懷胤受了賞識而高興。杜月薇是到家才知道的訊息,不妨礙她口軟嘴甜,哄得老太君笑得沒邊兒了。
“哥哥繼承了父親的勇猛善戰和母親的聰敏從容,騎射出色,也難怪會受到各位皇子們的賞識。我聽到這個訊息,比老太君還高興,又在心裡小聲祈禱,盼望哥哥不負祖德恩蔭,將來加官進爵,光宗耀祖,也不枉母親日夜提點和諄諄教誨……”
杜月鏡皺了皺眉,邊解開披風,邊對杜月芷道:“大哥明明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這一切,怎麼到她嘴裡,就成了她母親的功勞?”
“二姐姐幫我,總不能讓哥哥吃虧。”杜月芷朝杜月鏡微微一笑,兩人心有靈犀,等小丫鬟打了簾子,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月芷來了。”常氏白白的銀盤臉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挽著杜月芷的手走到老太君面前,邊走邊熱絡道:“平日總不肯和你姐姐一塊走,你姐姐想親近你也沒機會,今日你一言不發走了,你姐姐還急得不得了呢,倒比你先回來了。”
常氏這番話說的巧妙,故意誤導別人是杜月芷不等杜月薇,顯見的庶女氣性小,不大方。說罷,已走到老太君面前。
近日老太君對杜月芷的態度很緩和,出了幾次風頭後,杜月芷已不再像剛來時那麼受氣,且她雖小,行事做人自有一股安定動人的氣質,並非如其他庶女那般畏畏縮縮,老太君素愛這中大家閨秀的做派,因而多疼愛些。常言道一葉障目,杜月芷稍有不慎,露出刻意爭寵的樣子,只怕老太君更不悅。
老太君看了一眼杜月芷,少女眉目如畫,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呆呆看著常氏,好似沒反應過來。
“這怎麼能怪月芷呢?”杜月鏡是自由慣了的,徑直坐到老太君的身邊,語氣清亮,也不饒人:“大伯母,我與月芷同坐一輛馬車,每日親眼見著大姐姐來去自由,我們連跟大姐姐說話的機會也沒有,不知是誰傳的謠言,嘴巴不嚴是小事,冤枉了主子可是大事。”
兩人說法不一致,所以必有一人說謊,這其中的氣氛就有些微妙了。常氏臉色微變,臉上掛著笑,心裡卻暗驚,二房的嫡女何時幫起大房的庶女來了?
常氏到底道行深,順坡下驢,藉故是下人的錯,糊弄過去了。倒是老太君聽了,輕輕嗔怪杜月鏡“說話沒大沒小”,但並沒有生氣,杜月鏡越發放肆,仗著“沒大沒小”,膩在老太君懷裡,把淑女般笑著的杜月薇擠到了一旁。
杜月薇暗自不爽,故意挽著老太君的胳膊,回頭一看,眼睜睜看見杜月芷走得更近了些。
杜月芷先請了安,又柔聲道:“哥哥得了皇子們的賞識,月芷代哥哥敬祝老太君大喜。哥哥成日跟老師苦練,有空只去看老太君,如今父親在外帶兵,都是老太君愛著護著,保證他心無旁騖地專攻,才有了今日得際遇。說來說去,還是老太君的功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