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往鴻臚寺走了一趟,碰上了這爭執,雖說是友邦,可是在這些身負軍功的將帥來看,這友邦臣服皆來自於大禹軍力的震懾,遇上紛爭自然要出來調停。
結果口角之爭變成了大打出手,不僅傷了友邦和氣,擾了冊封吉利,還誤傷了今年的新科狀元。
新科狀元,正是淳于皇后為大公主物色的駙馬之選。
淳于皇后一生只育有一雙兒女。
長子周明賦已是太子,還迎娶了內閣大臣之女為太子妃,只等今上退下,周明賦就是未來的新帝。長子的前途一片大好,淳于皇后自然不忍心長女用作和親。
和親和親,名義上說得好聽,那是國嫁,去了番邦小國,代表的是大禹的尊貴,可是那樣遠的地方,親人全都不在身邊,真的有了委屈,何嘗不是將國家大義放在前頭隱忍下來!?
所以淳于皇后一早就做出打算,不準備將大公主遠嫁,最好的方法就是儘快為她招婿。
淳于皇后自然不會給大公主找一個廢物駙馬。裴原是小官之家出身,滿足公主招婿的條件,年紀輕輕高中狀元,足見才智過人,人中龍鳳。
奈何大禹早有規定,公主若不作和親之選,便只能選平民小吏之家的男子做駙馬,駙馬本人及近親皆不可入朝為官議論國事。
也正因如此,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兒,都不會願意做駙馬,漸漸地,公主招婿的例子就越來越少,歷朝歷代的公主都從小金貴的養著,無論養到多大,只要有和親的需要,便直接送出去嫁掉。
裴原小官家出身不假,可他十年寒窗勤奮苦讀,金榜題名後帶著一腔熱血要報效朝廷,如今要是做了駙馬,就等同於一切努力都白費功夫,往後要做一個看妻子臉色做人的粉面軟男,他如何能答應!?
此次裴原出現在鴻臚寺,正是因為聖上聽聞他會多國方言,一併調過去做幫忙的人手,結果被誤傷,臥床不起,別說是做駙馬,就是正常任職也要養個一年半載。
這訊息一經傳出,知情人都覺得裴原是故意想要受傷的,此等行為,等於是用一個最決絕的方法告訴了皇后,他寧願不做官,也不會做駙馬。
於是,所有的事情兜兜轉轉,最後全歸咎到了霍昂一的身上。
自負無知,傲慢無禮,不識大體,有辱國風,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罪過,還直接得罪了淳于皇后這一脈。
又因為人是周明雋引薦的,兩人好像自動自發的就被拉上了關係,七嘴八舌的一番奏論,原本是霍昂一身上的罪過,逐漸一一引到了周明雋的身上,繼而有人開始挑出周明雋這幾年行事作風裡面的漏洞,也是想著法兒的往那幾個罪名上靠。大有其身不正,其下自歪的意思。
所以說,流言蜚語最是不負責任,但效果也是最好的,不過頃刻之間,整個朝中的風向就變了,這說法慢慢的就變成了——“五殿下不甘庶子出身,招攬朝臣黨羽,佔據重要職務,如今門下走狗也開始狗仗人勢,這恐怕又是一輪儲君之爭的前兆”。
訊息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崇宣帝聽到這個說法後大發雷霆,直道朝中的流言蜚語簡直無法無天,當日就發了話,若是有誰再傳這樣的話,即刻治罪。
此話一出,朝臣疑惑,近幾年崇宣帝對五殿下的器重眾人都看在眼裡,如今這樣的事情都不作為,難道是默許!?
沒想第二日,崇宣帝先是派太子親赴鴻臚寺,領著霍昂一親自將糾紛的事情處理清楚,絕對不能傷了友邦和氣,然後又鄭重的任命太子總攬工科一事,換言之,從前是擅長此道的五殿下週明雋總領全域性,如今不是了,太子殿下才是總領之人,五殿下只是從旁協助,給出建議,真正做出決策判斷的,變成了太子殿下。
由此,許多人的心一下子就穩了。
太子到底是太子,正宮嫡出,從小到大都給了最好的,又豈會是一個自小養於宮外山野的庶出皇子能比的?
即便有驚天之才,也只有輔佐之用。
轉眼間,周明雋身上的光輝彷彿一瞬間卸下去許多,不少人嘲諷他此次暗部黨羽是看錯了人,找了霍昂一這麼個眼高於頂的草包,等同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這霍昂一竟然有一身化險為夷轉危為榮的好本領。
原本他是那個罪魁禍首,崇宣帝讓太子殿下領著霍昂一去解決,也是為了從根本上化解矛盾,沒想到這一趟回來,太子竟向崇宣帝道這霍昂一隻是一時之過,乃大才者,又道有才之人總會傲慢些,而且他始終是五弟引薦的人才,今日若是嚴懲了,等同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