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珺衍即便不愛我,也會顧及以往的情分,不會傷了我。”盈蘇抹了淚,說著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此事籌劃了兩年之久,你安心去吧,不管聽得什麼訊息,要記得切莫回頭,我自會保重。”
元婉蓁死死咬著唇,悲痛地看著她,“我何德何能,此生有你這樣貼心的姐妹,我···”
“我懂,別說了。”盈蘇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在她手心裡放了一張字條,緩緩止了淚,橫心道:“快走。”
元婉蓁緩緩點頭,狠一狠心,跨出宮門上車,令車伕逐塵而去。
元婉蓁掀開簾子,宮門裡,盈蘇依然遙立在晚霞中,目送她離開,她悲慼地大聲哭泣,眼睛生生盯著盈蘇,這個與她相識十三年的姐妹,深深刻在心裡,一生最溫情。
熟悉的燕宮已在身後,她終於走出來了,而迎接她的便是最嚮往的人,與生活。
她展開盈蘇塞在她手裡的字條:【記得王府當年事,寫向榴花夜月前,詩香四溢飄千里,夢在心中賦雅篇。】
元婉蓁落淚欣慰一笑:“是啊,咱們的心雖然飛越了千山,遙遠地卻是牢牢地相連···”
一一
第二日,金華殿中是死氣沉沉的安靜。
盈蘇散開頭髮,脫去華貴衣物換著素服,赤著雙足,靜靜地跪在殿中。
“臣妾知罪,請皇上處罰。”
慕容策心早已涼到底處,失望之情直逼喉頭,哽咽地無法言語,只衝著內侍揮了揮手:“都退下。”
一時間整個大殿只留得他與盈蘇兩人,盈蘇的眼淚滿滿地浸溼了素服,痴痴地瞧住他很久,才道:“珺衍···讓她去吧···你何苦執意於此,蓁兒的心早就不在了,與其留得她在宮裡悲慼一生,不如放了她···”
慕容策靜坐如石,惟有眼淚汩汩地、默默地滑落下來,連綿成珠···
他嘆息一聲,緊握著那枚月上石,還有元婉蓁留給他的信箋,緩緩展開:
【珺衍,經年裡的紅塵愛恨,無非是落花時節再相聞,你的眉目無暇依舊深情,而我的心卻早已遠去,莫怨我前塵往事不願續,佛主定好了結局,如今,切莫再讓盈蘇等在渡口橋間,白了鬢角。】
他定格在龍案前,手指不能移動分毫,視線早已模糊的看不清了,那些錐心的往事在眼前一一鮮活,他彷彿看見元婉蓁微笑注視著他,笑容依舊迷人···
盈蘇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身邊,將他的頭按在自己懷裡:“珺衍,一切都已過去,她也遠去了,回想著當初,你擔心自己死去才將蓁兒送去秦國,而蓁兒也以為你死了才愛上苻嘯,其實誰也沒有錯,她如今有苻嘯···”她扳過他的頭面對自己,一顆淚落在他眼臉:“你,還有我。”
慕容策軟弱地靠在她身上,眼淚洶湧而出,那些曾經屬於他與蓁兒的美好,如今回頭看,原來最燦爛的時光早已逝去。
他嘆息了無數聲後,終於喚來了煊紹:“不必追了,讓他們去吧。”
盈蘇深深地鬆了口氣,臉上卻是無法控制的流淚,只是拼命壓抑著,不許自己哭出聲音來···
一一東郡。
馬車上,元婉蓁盡力壓抑著心中瘋狂的渴望,隨著黎昕拼命地朝密林深處而去,不知過去多久,才到達一個孤零零的茅屋前。
“進去吧,少爺在裡面等你。”黎昕苦澀一笑。
她一步步邁進去,屋內一絲陽光照映,有人坐在窗前的木榻上。
她試探著叫一聲:“苻嘯?”
苻嘯睫毛一顫,緩緩地側首看向她,元婉蓁定睛看清眼前的人,忍不住心痛萬分,這還是當年霸氣而意氣風發的秦皇苻嘯嗎?
他的頭髮長長披在背後,雙頰凹陷,鬍子長過了下頜,一臉的憔悴,元婉蓁幾乎認不出他來。
苻嘯似乎也有些困惑,上下的打量她,手指間握著君上石,一遍又一遍的把玩著,玉石被撫摸的發出燦燦亮光。
她怔怔地看著他,在許久的相視後,苻嘯終於開口:“你瘦了,不過,還是那樣好看。”
聲音沙啞低沉,佈滿了滄桑,元婉蓁走近一步,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那種熟悉的觸感從指尖傳遞到心口,她陡然哭咽一聲,這是夢裡,是真的見到他了。
他就在我眼前···
她捧著他的臉貪婪地望著他,想尋找舊日的痕跡,可他的眼睛是陌生的,彷彿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已消失,再沒有以往的靈動與霸氣。
眼前漸漸水霧瀰漫,他的臉也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