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化步兵師。
大廳上空“叮”的一聲,所有人都仰頭望著電動鍾。播音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現在是南京時間2時整,距離H時還有兩小時整……”
向小強看著手裡的時間表,抓起電話,說道:
“接通金陵廣播公司。……我是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現在是H2時,我命令向北清境內播發進攻前訊號。重複一遍,我命令向北清境內播發進攻前訊號。”
……
持續了18個小時的無線電靜默被打破了。一道孤零零的電波,從南京廣播大樓發射塔發了出去。
漫漫黑夜中的北清大地,此刻仍有許多部收音機開著,頻道仍然調到金陵廣播公司的中波節目。儘管十幾個小時沒有訊號了,但那些收音機的主人們,仍然保留在這個頻道上,打著精神,守在收音機旁邊。
突然,“嘶嘶”的雜音消失了,一個清晰的男聲出現了:
“這裡是金陵廣播電臺中波節目,我們在向淪陷區的人民進行廣播。下面播送一條特殊訊息……”
所有守在收音機旁的地下組織成員們,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屏住呼吸,豎著耳朵傾聽著。
播音員不帶感情地念道:
“請聽好: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重複一遍: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重複一遍: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
再沒有什麼疑問了!
所有的地下組織戰士們都跳了起來,渾身的熱血霎那間沸騰起來。他們再不用等第二句,紛紛衝向藏匿武器、炸藥的地方,頃刻間把自己武裝了起來。然後吻別了自己的妻子兒女,流著熱淚推開家門,衝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許多天以來期待的詩句,終於聽到了!這麼多天以來,這句詩在地下組織骨幹們的心中反覆吟誦,早已經滾瓜爛熟。就在昨天,他們又把這個暗號的含義傳達給了每一個分支成員。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句出自後世的詩叫什麼名字,可都明白這句詩的意義,它就是:解放!
……
很快,長江防線以北幾百公里的長形區域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電線杆被一根接一根地炸倒了。露天的變壓器、配電箱被炸燬了。電力裝置“滋滋啦啦”地噴著火星,就像節日裡的煙火一樣。電話線的杆子也被一棵棵地炸倒了。鐵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黑影蹲在地上,吃力地轉動道釘扳手,很快就拖走一根鋼軌……
在清軍駐地附近的市鎮裡,那些青樓妓院裡,也冷不丁傳出清脆的槍聲,緊接著就是女人的尖叫……
今天是週末,那些昨晚來尋歡作樂、夜眠青樓的軍官們,接二連三地被殺死在溫柔鄉里。
那些地下組織的戰士們,早就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儘管他們拿著武器衝出家門的那一刻,很多人都清楚自己將活不到明天早上,看不到期盼已久的那一天,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出去了。
193年10月4日的凌晨前的三個小時,將成為他們犧牲人數最多的三個小時。
指引他們的,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
在北京,粘杆處總部準確地捕捉到了消失已久的第一道電波。
與廣播相伴隨的,還有莫爾斯電碼的明碼呼號。兩樣都像著了魔一樣,翻來覆去的、不停的播發這同一句。
粘杆處的值班長官、右次長看著電文紙上的這句挺“文藝”的詩,狠狠捏著下巴,覺得頭有點大,拿不準該怎麼辦。他猶豫著,不知要不要打電話叫醒左次長。正常情況下,這種情況應該向粘杆處最高長官彙報。但現在粘杆處的最高長官是皇上的小兒子,只是個六歲的小阿哥……
平時粘杆處裡的事情,都是左右兩個次長做主的。偏偏兩個次長還是近乎政敵的關係,這也是廣武有意為之的。按說南明無線電靜默了十幾個小時後,突然恢復播音,但只是反覆播發這麼古怪的一句,這意味著什麼他雖然不知道,但一種深深的不祥之感,已經籠罩在他心頭上。右次長有心打電話到左次長家裡叫醒他、和他商量一下,但又怕到頭來什麼事情也沒有,虛驚一場,被他恥笑一番。
叫醒皇上?
這個念頭只在腦子裡閃了一下,連個痕跡也沒留,就過去了。……就為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