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他母親壽宴之時,請了一個戲班子來園中唱戲。
戲文名叫《俏郎君月下追蕭娘》。
唱的是一對互相傾慕的少年男女因誤會分開,男子痴心不忘,發誓永遠不見女子,後頭實在是太想念,經歷一番痛苦掙扎,又回到了蕭娘的身邊,苦苦追她,蕭娘感恩郎君情意,與之雲雨一番,隨後消失無蹤跡……
璩琚不愛看戲,全是處於一番孝心,才陪母親小坐了片刻,前頭聽著倒庸俗不見奇,後頭便聽越覺著味兒不對,璩琚漸漸白了臉色,直至那咿咿呀呀的一句“妾身本非輕浮子”情意綿綿地唱出來時,璩琚遽然變色,羞憤交集,拂袖便要走。
璩母詫異,回頭瞅了眼走到門口的兒子,這時戲又唱到“可憐腹中嬌兒”之時,璩琚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出去!
“公子!”
“公子!”
下人一哄而上要拂璩琚起來,璩琚簡直深恨不已,又恨又怒,可又忍不住匪夷所思——她、她這是在藉機告訴我,她有孕了?
這個念頭一起,璩琚臉色更冷,切齒道:“備馬!”
可惡的女人,睡了他便走,在汴梁如此毀壞他名聲,豈能便宜了她!
璩琚跨上馬背,揚鞭絕塵而去。
沿途上心跳如雷,他成年之後已罕見如此失態過,一面恨著元綏,一面卻又為著一時揣測而欣喜若狂,抑制不住地欣喜,他到底在喜些什麼!
元綏果真在流波橋上等他,這是他們第一次相會的地方,橋上只有元綏一個人,倚欄而立,裙袂拂風,璩琚見到她張揚嫵媚的熟悉笑容之時,萬丈怒火,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可惡的女人,怎麼能可惡到這個地步?
他翻下馬背,拾級而上。
一路跑來太匆忙,元綏甚至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聲,不禁莞爾:“今日是夫人壽宴,不是該陪她聽戲的麼,她最愛聽戲的了!”
璩琚冷著臉道:“你有臉說。”
元綏自然知曉他指的什麼,鼻尖嗅到一股藏著濃濃委屈味道的氣息,忍俊難禁道:“誰讓你這麼壞,人家回來這麼久了,也不來找人家。”她羞澀地背過身,矯揉做作地放柔了聲兒,“人家等得心焦。”
“等什麼?”
元綏忽然回眸,睨著他,“你戲看完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