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書。衛聶其人,乃遼國蕭太后的外甥,遼國大王的表弟,本有一半漢人血統,但偏偏仇視南人,數度南下搶關奪寨,大周無精兵猛將,常被打得節節敗退。
因而此人於遼國有不世之功,乃是遼國第一武將。
昔年遼國大王曾傳書給太后,願娶得太后掌上的珍珠,無奈被駁回。也不知道公主的芳名美譽如何在遼國傳開了,那衛聶竟也對公主動了心,又連著暗遞了幾道書信,答應倘若太后同意嫁女,公主必是他靖南王的手心明珠眼中明月,必教她一生一世享用不盡榮華富貴,且許諾,只要得娶公主趙瀲,他甘願削去兵權,發下毒誓,此生決不再踏足大周河山。
遼人居心叵測,太后英明不肯答應嫁女,元太師本來沒什麼意見。那衛聶出兵如鬼神莫測,又擅“兵不厭詐”那一套,並非什麼君子良人,他向公主求親想來也是別有用心。
只是從今夏開始,北境並不太平,兗州數度不堪其擾,問朝廷借兵。
兩國這是要交戰了……衛聶忽然遞上這封書信來,說他對公主心意拳拳,一派痴情,太后毫不感動,竟將愛女下嫁給了一個無權無勢,籍籍無名之徒,他心有不甘,定要朝大周的韓太后討教討教,新科駙馬到底勝過他哪點。
眼下,據說衛聶已在清點兵將。
作為大周的文臣,一輩子沒見過短兵相接血流成河的場面,元太師畏懼生靈塗炭,擔憂來者不善。因而,他又想著今日便將奏疏上達天聽。
元太師娶了一個兇悍婆娘,一輩子沒納妾,守著一妻一女度日,眼下女兒離京一旬,太師夫人日夜在他耳邊聒噪,動輒拳腳相加。
太師亦不堪煩憂,今日太師夫人周氏在街頭見了公主大婚的儀仗,愈發一口氣不平,回頭便全撒在太師頭上,闖入他的書房,不待太師收撿奏摺,手忙腳亂地一通糊,周氏便撒潑道:“你這個老不中用的,可憐我阿綏離京日久,你竟不聞不問。那公主今日嫁與謝珺是何等排場,你怎麼便不思替你親女兒張羅!從來都是我一人吆喝!女兒要同璩家退婚,你罰了她打了她,便照樣同意了!我還當真以為你有幾樣本事,你……我真是有眼無珠,怎麼竟攤著你這麼個老不死的頑固!”
周氏往後越發罵得難聽,元太師無心理會,正要帶著重要的摺子離開是非之地,周氏紅了眼,發了瘋,愈發撒潑起來,直如潑婦罵街,灌了一長串粗俗之言進元太師耳中。
太師雖是田舍郎出身,但自幼發奮苦讀,很是有幾分文人清高,聽不得這般話,漲紅了脖子要回嘴,周氏便愈發覺得委屈,“你便是一點不思量為我們母女倆考慮!我的阿綏受盡委屈,旁人圍著看她笑話也就罷了,她正需要父母寬慰著的時候,你上哪兒去了!她定是覺著親生父母也厭棄了她,這才心灰意冷回了老家!”
這周氏口口聲聲“元綏”,但元太師焉能不知,自己女兒這副脾氣,大半是隨了周氏,她自知顏面無光了,任是誰勸都沒用,只要等她在郴州過幾日苦日子,想明白了,他再派人接她回來便是,只要她還是太師之女,難道還愁嫁不成!
婦人之見,愚不可及,夏蟲不可語冰。元太師懶得婦人計較,抱著文牒奏摺要走。
“你!元士昌你敢走!”周氏伸出一雙利爪,將元太師手臂一刨,這下叫太師的手背都劃出了一道鮮紅的口子,他吃痛,手一撒開,奏摺嘩啦全散落在地。
元太師怒極,“周綺,你發瘋夠了!”
男人發怒,周氏便想著收斂,自己弄傷了他是自己理虧,抓傷丈夫乃是大罪,她忙蹲下來著急地替他收拾,不留神攤開那封奏摺,元太師老眼昏花一時沒看清楚,那周氏豁然臉色大變。
繼而,她長笑三聲將奏摺壓在胸口,元太師瞠目道:“你做甚麼?夫人愚昧,這豈是你能碰得的!”
周氏譏誚道:“我才沒你這般沒骨頭。我女兒元綏為了一個謝珺撞得頭破血流,憑什麼教那個公主稱心如意!這北遼國的靖南王不是喜歡她麼,不是寫信威脅太后麼,我今日就進宮去,面呈太后,我看這婚成是不成!”
元太師又驚又怒,“夫人!這事玩笑不得……”
周氏冷哼一聲,“如何玩笑,我是先帝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入宮面見太后又不是難事。”
本來是,可太后如今臥床不起,今日算是勉強打起精神,在宮門口為公主駙馬踐行,等公主的花轎走過太阿門,便又乘步輦回了長坤宮。
今日,任是有天大的事,也決不能驚動太后。
何況周氏要阻止公主和駙馬大婚,別說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