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嫻兒略一遲疑,只得又跪了下去:“勞皇后娘娘久等,是民女的罪過。”
皇后低低地笑了一聲:“你倒懂規矩,不像一般的市井婦人,見了本宮往往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免禮吧。”
鄭嫻兒站了起來,不敢再多說話。
她覺得這個皇后有點怪,沒準兒是個來找事的。
果然,沒等她站穩,皇后忽然冷聲問道:“虞清英是你的什麼人?!”
“啊?!”鄭嫻兒愕然。
誰是虞清英?虞清英是誰?
“你不認識?”皇后冷冷地審視著她。
鄭嫻兒搖頭:“不認識!”
樓夫人嚇得冒汗,拼命向她使眼色。
鄭嫻兒只得重說一遍:“回皇后娘娘的話,民女不認識叫虞清英的。”
“你姓什麼?孃家是做什麼的?家裡還有什麼人?”皇后又問。
鄭嫻兒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民女姓鄭,父親是個木匠,家裡還有個收養的弟弟。”
皇后急急地追問道:“安平呢?安平不在世了嗎?”
鄭嫻兒愣了半天,一臉茫然:“娘娘,民女也不認識叫安平的。”
“不認識?”皇后定定地看著她,神色竟然也是茫然失措的。
鄭嫻兒鬧不懂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在想些什麼,只好低著頭作老實恭順狀,沉默不語。
堂中靜了好一陣子,皇后終於嘆了一口氣,伸手把鄭嫻兒拉到身邊:“坐吧,讓本宮看看你。”
這句聽上去很友好的話,卻嚇得鄭嫻兒打了個寒顫。
這皇后娘娘,不對勁啊!
鄭嫻兒提心吊膽地坐了下來。
皇后撫摸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又問:“你母親呢?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鄭嫻兒搖頭:“母親是個尋常市井婦人,已經不在世了。”
皇后立刻接著問道:“聽說你會刺繡,是你母親教的吧?”
鄭嫻兒想說“是”,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又打了個轉,換成了一句沒什麼底氣的謊言:“民女的針線是母親教的,刺繡卻是跟街上的一個繡娘學的。民女家境貧寒,父親又有爛賭惡習,家中常常衣食不繼,母親操持家務尚且艱難,恐怕從未動過刺繡這樣的巧心思。”
“是嗎?”皇后意味莫名地笑著,“我只問一句,你卻答了那麼多。”
鄭嫻兒低下頭,老實道歉:“民女聒噪了。”
皇后見狀卻又笑了:“倒也不錯,是個伶俐會說話的。市井之中能出落得你這般人物,也算桑榆縣是個靈秀之地了。”
這句話似乎是誇獎,雖然味兒有些不對,鄭嫻兒還是裝出欣喜的模樣來,道了謝。
皇后拍拍她的手,站了起來:“本宮與你甚是投緣。今後你若得閒,可以常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
鄭嫻兒明知這句純屬客套,卻還是歡歡喜喜地答應著了。
皇后又向她的肚子看了一眼:“有六個月了吧?”
鄭嫻兒遲疑著道:“五個月多一點。”
皇后微微一笑,從腕上褪下一隻鐲子來,抓過鄭嫻兒的手替她戴上:“你且安心養胎,福氣都在後頭呢!”
第111章 虞弦
眾人送皇后出了二門,之後便被隨行的小內侍攔了下來,說是皇后不喜勞師動眾,不必再送了。
眾人都覺得詫異,卻猜不透其中緣由。
回到堂中之後,賓主眾人各懷心思,遲遲沒有人開口說話。
鄭嫻兒坐了下來,把玩著腕上那隻精緻的金鑲玉鐲子,眉頭越皺越緊。
一開始她覺得這個皇后不對勁,細想想就更加不對勁了。
世上沒有任何一種道理能夠解釋,為什麼堂堂一國皇后會特意到臣子家中,見一個出身卑微而且名聲很臭的女人,細細盤問她的出身來歷。
這不合規矩,更不合情理。
起初鄭嫻兒疑心皇后是把她當成了公主的假想敵,可是略一思忖就知道,這種猜測根本站不住腳。
皇后要替公主掃清障礙,只需要隨便安排個什麼人把那“障礙”殺了就完事兒,何必費那麼多事?
而且,虞清英是誰?安平又是誰?
簡直莫名其妙!
“鄭姐姐。”黎宛卿過來扯了扯鄭嫻兒的衣袖。
鄭嫻兒抬起頭來:“怎麼了?”
黎宛卿雙手抓著她的手腕,急道:“你為什麼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