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守禮,再比如‘寧做貧家妻,不做貴人妾’!”
寧錦繡聽到“貴人妾”三個字,眼圈就紅了。
鄭嫻兒卻仍不饒她,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寧姐姐是相府真正長房嫡出的大小姐,尊貴無比,不知是誰家的公子有福氣能娶到她做一家主母呢!”
寧錦繡從容優雅的面具早已被撕破了,臉上唯餘幾分哀慼,看上去十分可憐。
樓闕一向不懂得憐香惜玉,這般梨花帶雨的景緻,並沒有在他的心中掀起半點波瀾。
眼見寧錦繡已經說不出話來,樓闕便搖了搖鄭嫻兒的手,笑道:“剛剛還說累得受不住,跟人聊天的時候就忘了?走吧,聊天的機會以後還有,寧大姑娘又不是明天就出嫁!”
言外之意是,等寧大姑娘嫁出去以後就沒人來煩你了。
鄭嫻兒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於是仰起頭來“溫柔”地笑了笑,終於隨著他一同出了門。
殿中,皇帝和文武百官還沉浸在定國玉失而復得的歡喜之中,根本沒有多少閒心去管太子的婚事。
女眷和姑娘們有的羨慕得眼都紅了,有的卻已經傷心欲絕。但此時此刻,她們的父兄家長們根本顧不上理會她們的心情。
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太子妃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未來的皇后,哪個傻子願意為了自家的傻姑娘去得罪他們?
何況在一大部分清高的官員眼裡,與皇家結親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更願意靠才能、靠政績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地站在朝堂之中,而不是被人私下議論說是靠著賣女兒平步青雲的。
何況歷代帝王心裡都對“外戚”有所忌憚,與皇家結親,對他們的前程而言實在說不清是助力還是阻礙!
如此一來,關心姑娘們心事的人就更少了。
有些隨著父兄來湊熱鬧的青年子弟甚至還在暗暗高興——太子不納側妃,那幾個格外出眾的姑娘不知花落誰家呢?他們有機會啦!
於是在樓闕退場之後,皇帝帶了一部分親近的臣子回了御書房議事,其餘的人該告退的告退、該結伴出遊的結伴出遊,一場宮宴就這樣熱熱鬧鬧地散了。
寧錦繡隨著眾人一起站了起來,心裡亂糟糟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比較多一些。
一方面,自幼根植在心裡的觀念讓她把“嫡庶”二字看得涇渭分明。確實如鄭嫻兒所說,她是“寧做貧家妻,不做貴人妾”的。
可是另一方面,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發酵,樓闕也已經成了她的執念。她再也看不上別的男人,就像看不上這個“庶”字一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寧錦繡已經把自己送進了一個僵局:只要樓闕的正妃不是她,她今生的幸福就算是徹底葬送了,因為今後所走的任何一條路都將是她自己所不喜歡的。
想到這些,寧錦繡悲從中來,幾乎要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可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還沒有不孝到輕易放棄自己寶貴的生命。
於是,就只能在心裡煎熬著了。
早些日子,全京城都知道她對太子妃的位置志在必得,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看她的笑話呢!
祖母不幫她,祖父不幫她,父親說不上話,母親走得早……寧錦繡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已經只剩了黑色。
而此時,皇后仍然坐在先前的位置上,遲遲沒有起身。
她的目光在殿中那幾個流連不去的姑娘身上徘徊許久,似乎一直拿不定主意。
身旁的宮女汀蘭低聲道:“邢七小姐的性子張揚些,容易惹是生非;寧大姑娘心有城府,只是執念太深,恐怕已經由不得旁人……”
皇后點點頭,露出了笑容:“去,叫寧家小姐留下來陪本宮說說話。”
殿中發生的這些事,鄭嫻兒自然是不知道的。
出了福安殿之後,樓闕便要叫人傳輦。
鄭嫻兒卻不肯:“咱們自己有腿,傳什麼輦!”
樓闕笑了:“也好。你若累了就告訴我,我抱你走。”
“我才不會那麼沒用呢!”鄭嫻兒張開雙臂轉了個圈子給他看。
樓闕緊緊地盯著,一等她轉完,立刻伸手接住了她:“好了,知道你不累,好好走路!”
鄭嫻兒仰頭向他一笑。
樓闕順手就捏了捏她的臉:“不抒發一下此刻的感受嗎,太子妃?”
鄭嫻兒認真地想了想,撇嘴:“我不知道什麼是‘太子妃’,不過——可以名正言順地跟你好,這滋味應該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