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過來了,聽見這話忙站住解釋道:“大人,她是樓家那個貞婦!”
“混賬!給我拿下!”欽差大人暴跳如雷。
他當然知道鄭嫻兒是誰,本想著假裝不認識先把人拿下再說,誰知道底下人都是榆木腦袋!
官差見欽差大人發怒了,只得多招呼幾個人,向鄭嫻兒圍攏了過來。
眾百姓見狀,鼓譟得更厲害了。
正面對上那些官差,鄭嫻兒的心裡其實是有些慌的,但此刻看到欽差大人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忽然就不慌了。
前些日子在公堂上審案的時候,這位欽差大人分明還是十分沉穩威嚴的。此刻他慌成這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如今的局勢,對他很不利!
再堅持一下——只要再稍稍堅持一下,說不定救兵就來了!
這一絲希望燃起之後,鄭嫻兒愈發來了精神。
她在官差的圍堵下一路後退,直退到高臺的邊緣,身後就是看熱鬧的百姓。
“小心!”樓闕怕她摔下去,慌忙出聲提醒。
鄭嫻兒朝他眨眨眼睛,眼角閃過一絲笑意,隨後又恢復了悲憤欲絕的神情。
身後的眾百姓眼看著她被官差們逼到無路可退,忍不住齊齊驚呼起來。
便在這時,鄭嫻兒忽然伸手指著欽差大人的方向,用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叫道:“大家都被騙了!那個人根本不是欽差——”
“不是欽差?!”高臺下的百姓驚呼起來。
“不是欽差?”
“不是欽差!”
……
這句話以飛一般的速度傳播開來,眨眼之間已經在數萬百姓之中傳了個遍。
“不是欽差!那個人不是欽差!”
“他是來害咱們桑榆縣的!”
“咱們桑榆縣的百姓,可不能被來路不明的人隨隨便便給殺了!”
“桑榆縣幾百年都沒出過一個解元,不能被人給殺了!”
“中過舉人就是‘老爺’了,咱們縣裡總共就那麼幾個舉人老爺,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褚先生更不能死,朝堂上還有好些個大官是他的學生吶!”
“衝啊!咱們衝上去!殺了狗官——”
……
後面的百姓如潮水一般向前推擠著,前面的人便不由自主地衝向了高臺。
聲浪、人潮,來勢洶洶,嚇得欽差大人險些尿了褲子。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人多的場合最怕擁擠推搡,一旦場面失控,極易引發大範圍的踩踏事件,死百十個人都是輕的。
若出了那樣的事,欽差大人就算有再大的功勞,也會被言官們狠狠地參上一本,前程堪憂。
更何況——欽差大人的心裡很清楚,此行,他已經不可能有功勞了。他只有趕在京城裡的動靜正式傳來之前,“遵從民意”殺了這些“逆賊”,才有機會保住性命!
此時欽差大人萬分後悔。
早知場面會失控至此,他就不該發榜叫全城的百姓來看,他應該悄無聲息地把囚犯殺了才對!
想象中的場景是民意洶湧聲討逆賊,現實中眾百姓聲討的卻是他欽差大人本人——這樣的事傳進京城,他還能有活路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欽差大人指望這“水”把他平平安安地託舉回京城去,誰知這人還沒殺,他已經快要淹死在“水”裡了。
“給我攔住那些刁民!”欽差大人毫無形象地失控大吼起來。
“刁民”的數量實在太多,一旦被鼓動了起來,就不會輕易被安撫的。
普通的官差已經攔不住,最後只得由那些手持長刀暫時充當劊子手的倒黴蛋們迎了上去。
於是,待死的囚犯們比先前更加安全了幾分。
前排的百姓們被長刀嚇住,停了下來,後面的人潮卻沒有那麼容易穩住。尤其是最後面什麼都看不見的那些還在拼命往前擠,於是中間那一部分就慘了!
水與水的擁擠碰撞可以激起滔天巨浪,那麼人與人的擁擠碰撞呢?
只會擠出慘案!
片刻之後,百姓們的情緒已經從憤怒轉為驚恐。因為他們發現:人群中的推擠根本沒有辦法停下來!
你想站穩,就必須去推你旁邊的人;而你旁邊的人要想站穩,就只能去推他旁邊的人;在這個推擠的過程中,又會有人不斷地撞到你這邊來……
一塌糊塗。
眾百姓的呼聲已經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