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再見成斐的人了。
要不,尋個由頭把人請走吧?
蘇閬悄摸抬起眼,不想成斐正無聲看著她,眸間墨色潤然。
她藏在嗓子裡的話卡了卡,又咽了下去,只道:“我去給你備茶。”
正待起身時,卻被成斐出聲喚住:“阿棠。”
蘇閬乾笑著回了一句:“嗯?”
成斐面色一應的淡雅如水,嗓音裡卻似帶了些鄭重的意味:“那晚的事…知道你是在躲著,我卻不能當沒發生過,如果你願意,我想過幾日,”他瞧著蘇閬,頓了頓,像是在說一件十分重要的決定,“來向蘇府提親。”
蘇閬正拿了一塊糯米糕往嘴裡塞,冷不丁聽見他這句話,險些噎個半死:“啥?”
成斐溫和地瞧著她,緩聲道:“就是你聽到的那般。”
蘇閬使勁兒動了動嗓子。
完蛋,真的噎著了。
成斐見她臉色不對,忙起身到她近處,偏生周圍又沒有水,只好抬手欲拍拍她的背,蘇閬卻登時閃身躲開,一隻手擋在身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成斐頓了頓,又上前一步,蘇閬隨之往後一撤,後背猛地靠在牆上,直撞的她咳嗽一聲,卡著的糯米糕咕咚一下,滑進了肚子裡。
她順順胸口,鬆了口氣,防備的盯著成斐:“你別過來。”
成斐忽而笑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蘇閬站定,手還停在半空,生生將兩人隔開半臂距離,結舌好大一會兒:“成公子,我…不行,沒這個道理。”
成斐看著她清凌凌的眸子,和聲道:“阿棠,我總要對你負責。況且…”“負什麼責?”蘇閬出聲打斷他,“你欠我什麼了?”
她仰臉看著他,嗓音沒來由有些發澀:“先不談我們之間從未發生什麼,就算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應該為自己的好心擔責任的。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她快速皺了下眉,“你就因為這個意外來與我說提親,簡直荒唐。”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
成斐沉默了片刻,對上她的眼,眉目微舒:“好,我聽你的。”
蘇閬緊繃的脊背一鬆,垂下手別開了臉:“還有旁的事嗎?”
成斐道:“沒有了,你別忘了按時服藥,我這便回府。”
蘇閬嗯了一聲。
成斐轉身朝門外走去,就要跨出門檻時,突然回首,沉聲道:“阿棠,我今日所提,確鑿是認真考慮過,也確鑿是真心。”
蘇閬想到什麼,抬首去瞧他,眼底卻隱約帶了一點初見時的漠然,輕笑一聲:“奈何我放肆慣了,什麼條條框框的教義責任在我這裡,統統不作數。”她眼睛往窗稜上映出的黑影處凌然一掃:“蕎蕎,送客!”
門外支稜著耳朵藏在窗戶後頭的小丫頭被她這一聲驚的一個激靈,立時彈起身,挪到門前,睜大眼睛覷了眼蘇閬,朝成斐道:“公子…請。”
成斐還未收回眼,須臾,轉身下階,朝院外去了。
蘇閬靠在牆上,屈起手指扣了扣額角,心下竟有些煩躁。
蕎蕎方才跑出院子,在月門前站了好大一會兒,終究沒忍住,又偷偷沿路溜了過去,不過也不敢弄出什麼大聲音,步子放的許緩,才捱到窗戶下頭,還沒聽著什麼,就聽見屋裡傳出來蘇閬的一聲傳喝,叫她送客的話裡依稀還埋了些許氣惱。
她家小姐雖然脾氣直爽乾脆,可這幾年也沒真的生過幾回氣。
蕎蕎貓著腰進門,看見蘇閬靠在牆上,修眉微皺,指關節還停在額上,不乏擔心的道:“小姐,你怎麼啦?”
蘇閬被她喚的一怔,回過神來,叉了會兒腰,才氣哼哼的道:“沒事!吃錯藥的是他們,又不是我。”
這幾天還真是見了鬼了。
她得去摸兩把阿桃那隻小肥貓緩緩心情。
蘇閬出門,往回亭那邊去了,果然阿桃正趴在石凳上盤成一團,迎著陽光悠悠曬暖,見她過來,微微動了動下巴,喵嗚叫了兩聲。
蘇閬在阿桃跟前蹲下身,撫了撫它被陽光烘的溫熱的軟毛,心緒緩了緩,見它將腦袋往裡蹭了蹭,心下一動,伸出手指去碰它微涼的鼻尖兒,還剩咫尺之距時,卻聽見亭子周圍的欄杆上忽而又咕咕的鳥叫聲傳來。
方才還趴在這裡懶懶欲睡的一團白絨突然抬起腦袋,綠眼睛一閃一閃,甩甩尾巴站起來,縱身一躍,朝不知什麼時候飛到回亭中的鸚鵡躍了過去。
蘇閬馬上就要得逞的指尖定定停在了半空。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