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這位料理完司馬尹還要追誰的責,一個個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實則暗地皆是緊張。
可成斐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冷淡至極的神色,看向司馬尹的眼神和看一塊石頭了無區別,著實叫人沒底。
日頭漸漸升了上來,杖擊聲終於停了,司馬尹早已衣衫破爛,眼中那股子戾氣也軟的沒了影兒,險些翻白,一攤血泥似的趴在凳上,氣息籲弱,動彈不得,成斐心裡數到八十,兩個兵士手中的棍杖也停了,撤手站到了一邊。
成斐掃了他一眼:“拉下去看起來,再侯發落。”
司馬尹死魚一樣被拖了出去,帳中血腥氣猶然未散,成斐看向下首噤聲的軍官:“從今日起,再有誤軍之人,司馬便是個例。”
眾將皆一稟,忙起來應是,成斐方斂了話中寒意,從案後站起身:“帶我去軍中巡視。”
。 。 。
蘇閬著實睡了個自開戰以來從所未有的好覺,夢裡那株海棠蓁蓁茂茂的簇滿了花,清風拂過,點了胭脂似的雪白花瓣便紛紛揚揚,落下一片花雨,成斐就坐在樹下,手裡持著一卷書閒閒的看,任那些花打在他的肩膀和衣襬上,見她過來,含笑衝她招手:“阿棠。”
蘇閬跑過去,徑直撲到他懷裡,撞的他手中書卷啪嗒一聲掉到地下,成斐輕笑出聲,順勢攬住她的腰,抱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隻手捧起了她的臉。
一片花瓣飄下來,不偏不倚落在了她唇上,蘇閬只覺唇邊酥酥的一癢,抬手去拂,卻被成斐止住了,蘇閬對上他的眼,卻看見他緩緩俯下身,嘴唇便壓了下來,覆住她的,銜起了那片海棠花瓣。
蘇閬的肩膀輕輕一顫,登時醒了,夢中情境彷彿還在眼前,耳朵尖兒不覺隱隱熱了起來。
真是瘋魔了…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成斐應當還在川城。
她一邊暗暗嘲笑自己,一邊要用手背去冰自己的臉,才從毯子裡把手抽。出來,卻立時被橫空而來的另一隻手握住了。
熟悉的觸感覆蓋住指尖,耳邊響起溫和的一聲:“阿棠,醒了。”
蘇閬猛地抬起眼,目光正與成斐的堪堪撞上,才發現他就坐在自己身邊。
蘇閬一怔,意外道:“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成斐屈起手指刮刮她的鼻尖:“你睡了兩天。”
蘇閬愕然:“胡說,我哪有這麼能睡!”
重點…是這個嗎?
成斐看著她因為才醒還有些迷糊的臉,掌不住的笑了,蘇閬猶呆呆的,撐著胳膊要坐起身,忙被他上前扶了起來,讓她半倚著靠在自己的肩上,蘇閬揉揉惺忪的眼,去瞧帳外透進來的光,不可置信的道:“真睡了兩天啊…那現在是什麼時候?”
成斐將她垂到額前的發別到耳後,含笑嗯了一聲:“申時將過,太陽還未落山。”
蘇閬點點頭,忽然扣住他的手,緊張道:“外頭的情況怎麼樣了?”
成斐望著她,拍拍她的手背,要叫她心安似的:“放心,王軍已經連夜調回開河了。”
蘇閬聞言,呼的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那幾天沒白扛,那一刀也總算沒白挨。
成斐眸色微沉,摟了她一會兒,溫聲道:“歇了那麼久,可餓了,我在川城時著人買了些點心,吃麼?”
蘇閬想伸個懶腰,奈何肩上的傷口牽扯著疼,只好忍住了,揉了揉癟癟的肚子:“吃。”
成斐一笑,鬆開了她,撈過一旁披風給她披上,才起身到煨著的陶壺邊倒了碗熱水,提過案上的紙包,親手剝開,把切的薄薄的藕粉糕遞到她嘴邊。
遙記得上次自己受傷時,他也是這樣把食物一點點的遞到自己跟前。
蘇閬沒再推拒,就著他的手把那片糕吃盡了,成斐喂著她押一口水,道:“軍中買藥問醫多有不便,飯食也粗糙,你傷重,吃不得,且先拿糕點墊墊,我已知會開河郡丞,在郡中給你尋了個住處,待你恢復些力氣,便先到那邊去住。”
蘇閬動作一頓,抬起臉來:“我的傷很快就好了。”
成斐又給她拿了一片糕:“那也得過去養著。”
蘇閬咬了下嘴唇,有些彆扭的道:“你來了,我還想多給你殺幾個敵兵呢,幹養著算什麼啊。”
“阿棠,聽話。”他說著,將手中糕點往她嘴邊遞了遞。
蘇閬沒張嘴,把臉往旁處一別。
成斐動作停了停,另一隻手揉上她的發,聲音輕輕的:“乖了。”
蘇閬反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