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晉位分是好事,高氏怎麼也歡喜不來,讓丫鬟扶著下床接旨的時候也是滿臉慘白,勉強擠出個笑容,比鬼還難看,來傳旨的公公原就覺得她倒黴,讓八福晉牽累成這樣,親眼見過高氏的慘狀,他忍不住在心裡連連搖頭。哪怕皇上賞了高氏不少東西,又給她晉了位分賜了封號,這事明顯沒完,造了這樣的孽八福晉總得還上。閉門抄寫女德女戒是丟人,也只是丟人而已,解不了貴人心頭之恨。
傳旨公公離開之後,高氏的貼身丫鬟有意哄她高興,就撿著皇上賞下來的東西說來歷,樣樣都好,平時想也不敢想的,這麼好的料子能做幾身出挑的旗裝了,保準讓皇上看了眼前一亮。
高氏靠坐在床上,彷彿沒把這話聽進去,半晌才說:“這些破爛算什麼?能比得上我的阿哥?我記住了,這筆賬,遲早讓八福晉還!不過是個死爹死孃的孤女,她也能得意成這樣,她算什麼東西!”
嬤嬤正在安排丫鬟將這些登記入庫,就聽見這話,趕緊坐到床沿邊去,連聲勸說:“貴人慎言,要奴才說,收拾她哪用得著您?九福晉一人就夠了,看看安郡王府那慘樣,奴才還聽說今兒個八福晉進宮就是來找九福晉討說法的,可人家才不吃這套,讓她顏面掃地灰溜溜從九阿哥宮裡出來。這還只是開頭,您彆著急,慢慢看,如今最重要是把身子骨養好,您還年輕,誰說不能再懷?”
這番勸說之後,高氏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太醫說了,我撞上圍欄傷了根本,要養回來哪那麼容易?嬤嬤你說怎麼是我遇上這種事?分明是郭絡羅氏造孽,她有八貝勒護著只不過掉了個孩子,哪怕懷的是阿哥,能比龍子金貴?我這麼慘,這事就輕易揭過了,我不甘心!”
“你說我還年輕,以後還能懷,可年輕有什麼用?如今這宮中,最得寵的不還是德妃宜妃,這兩位進宮早,恩寵不斷,我算什麼?我不過偶爾分得一日,難得爭氣懷上這胎,就這麼沒了,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高氏倒是從絕望的深淵爬了出來,情緒卻異常激動,在房裡崩潰大哭,她平日裡同勤貴人密貴人走得近,兩位相約來看她,遠遠就聽見淒厲的哭聲,心下也不好受。
她們伺候皇上的時日都不長,勤貴人密貴人膝下有子也排行十五之後,才丁點大,沒什麼可爭鬥的。本來高氏這胎順利生下,哪怕不成器,養大了也是個依靠,現在這個依靠沒了,甚至以後都很難再有,這對後宮妃嬪來說太殘忍。
八福晉沒了孩子,她好賴是嫡福晉,胤禩如今是貝勒,往後還能是郡王親王,沒個孩子對郭絡羅氏來說不算什麼,對高氏無異於晴天霹靂。
兩人在外頭站了一會兒,才使太監進去傳話,想說給高氏一點兒時間整理儀容,她應該很不願意旁人看到自個兒如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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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高氏慘,郭絡羅氏覺得她才慘,誰說不是撞上高氏那掃把星才落水的?一年到頭出不了什麼事,偏偏懷上阿哥之後出事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她肚子裡是八貝勒的嫡長子,高氏怎麼能比?
所以說腦殘無藥醫,自個兒造的孽也能怨上別人,怨富察家搞事,怨高氏帶了黴運給她……人家還沒找她拼命呢。
胤禩接她回府,等沒別人了,郭絡羅氏就撲他身上哭。
“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沒了。”
要是平常,郭絡羅氏哭成這樣,胤禩保準哄她了,今兒個卻生硬的掰開她的手,徑直就要往書房去,走到門口頭也不回說:“你好生將養,以後還會有的。”
這一晚,胤禩歇在妾室房裡,郭絡羅氏摔了一夜瓷器聽響,貼身丫頭跑了好幾趟也沒把人截來。
郭絡羅氏心裡很慌,惠妃下令禁了她的足,她現在有話傳不出去,要和安郡王府聯絡都難,胤禩不再同她說前朝事,每日見著也只是關心身體,幾句話說完就走,與從前大不相同。
她鬧,胤禩由她鬧,態度半分不改,心裡想的倒也不是徹底冷了福晉,就是得讓她知道本分,往後說話做事過過腦子。
這場鬧劇並沒能阻止四貝勒討債,第二日早朝,康熙就把這事批覆下去,讓滿朝文武知道,該還錢了。如果說,昨日還是人心惶惶,今日便如喪考妣,還錢,這錢從哪兒來?去偷去搶去貪汙嗎?早年借的銀兩當時就用了個乾淨,哪怕公中有些銀錢,也不足以應對戶部發難,如今怎麼辦?
安郡王府是真拿不出來錢,就慫恿旁的人家請出老太爺或者老封君進宮去哭一哭,哭窮哭慘,要還錢砸鍋賣鐵都不夠,這日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