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她甚至想起了當初客棧裡,那天她其實是看到過他的。
騎著黑馬,穿著紫色錦衣,上等的綢緞料子和那鋥光發亮的馬鬃相映成輝,俊美的公子高高地騎在馬上,渾然一體的暗色讓她覺得神秘又高貴。
她當時在灑掃,應該是掃過一眼,心裡驚訝了下,之後便低下頭忙自己的事了。
她不會像包姑一樣特意去注意這樣的貴公子,也不會痴心妄想這樣的上等人會看中自己,她覺得人家就是人家,是天上的人物,和自己不是一種人。
當時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斜靠在這個男人的榻上,看著這個男人開門向自己走來。
頎長的身形,舉手投足間都是貴氣,神情總是清清淡淡的,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似的。
不過顧穗兒卻知道,他對自己是極好的。
他特特地教自己識字,讓自己能讀懂家書,也特特地派人去扶持提拔自己爹孃弟弟,知道自己爹孃不用那些彩禮,就給驢子,就給建棚子,又給弟弟找了一份好差事,學點武藝傍身。
他走近了,她微低下頭。
“信看過了?”聲音低冷。
“嗯。”軟軟乖乖的。
半晌無言,最後蕭珩終於開口,卻是道:
“字都認識嗎?”
“……”顧穗兒咬唇,忍著:“都認識。”
“以後多認字。”他淡聲道。
顧穗兒這下子終於有些受不了了。
她就是性子再軟脾氣再好,也有些受不了了。
她爹孃的家書啊,這麼大的事,他竟然四平八穩地留到最後才拿出來。
她看了爹孃的家書,心裡不知道多少想法,感動的惆悵的思念的,各種情緒就好像漲起來的河水一樣衝撞著胸口。
她以為他會問問她,會和她說說。
結果呢,他竟然只關心她識不識字。
微微抿唇,她別過臉去,平生第一次,沒搭理他。
蕭珩一頓,看她小嘴兒微微嘟著,把腦袋別過去的樣子,倒像是有些賭氣。
“嗯?”他挑眉,口中低啞地發出一個單音的疑問。
“三爺,我能問你個事兒嗎?”顧穗兒瞅著那靛青色純色被褥,低聲問道。
“說。”他素來是惜字如金的,依然只有一個字。
“剛才……你怎麼不早點給我爹孃的信啊?”顧穗兒嘟噥著小聲問,細緻好看的小眉頭微微皺著。
蕭珩顯然是沒想到她竟然問這個,倒是微怔了下。
顧穗兒得了理,竟然在這一刻福至心靈,低哼一聲,然後越發撇過臉去。
不看他。
……
沉默。
風吹竹葉簌簌聲響,聲聲傳入耳中,屋外的丫鬟們恭敬而沉默地伺立著,等候著隨時的傳喚。
顧穗兒堅持著別過臉不看他,即使脖子已經有些不舒服了,她依然努力地保持著那個姿勢。
安嬤嬤教了她很多,但是並沒有教她這�